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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团法人海峡交流基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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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久他乡是故乡 我「台北人」◆文/ooonly(台湾大学陆生)

  • 更新日期:113-04-11

台北的雨急、湿且轻重不定。一下就是几十分钟或几个小时,停也总是霎时的事。第一次有这种感受,是从新加坡交换回来,在台北朋友家的小住半月,6月初,每天醒来都是午后,外面时不时下半晌的雨。

那时记忆里的台北停留在每次学校评完图或大考结束后,上来散心两三天,不知怎的,作为休息,台北的天气总是莫名晴朗。朋友总笑著说,妳把台南的阳光带上台北了。我心想也许台北不如传说中那样阴雨绵绵,整日见不到阳光。确也没那般夸张。交集甚短时,看事物总是没那么真。他说他喜欢火车穿越马路的乡下,喜欢站在陆桥上看空间巨大差异。他说天龙国,哦不,是台北市没有这样的光景,都市人无法感知。我听得入了迷。

台南v.s.台北

我想像他一样喜爱台南,为此我反倒常常苦恼。代步工具的不便,对从小习惯公共交通的我是一项极大挑战,摔过两次脚踏车后才勉强驾轻就熟地穿梭;台南的冬天对来自温带季风性气候的我来说也十分不友善,碰过数次号称几年一遇的寒流,穿著带来的羽绒衣也冷到直哆嗦。在台南读书的时光,评图和考试的日子亦步亦趋,我紧盯著GPA与排名,没办法体会他说的那种「很难得的台南在地人情味」和「作梦、干活、恋爱、结婚、悠然过活」的闲适人生。

他说他是台北人。我想我和他有一些偏见与分歧,大概是因为我是东北人的关系。也许是想进一步了解他,无意或潜意识驱使下,最好的朋友大多是台北人,因此考完试、评完图,总能在台北有个地方,让我逃离压力的台南,休养生息。

一点一点管中窥豹,渐渐开始形成我对台北的独特记忆:台北人爱自己,更爱自由、没有拘束的灵魂,聒噪又低调,精致且粗粝。台北柔和地拼凑起这些截然相反的词汇。我来自东北,与生俱来的凛冽与热情,流畅直率与心思婉转,都在台北的光和雨里被温柔的包覆著。少了些许地域化,多一点同理与接纳,这是台北特有的人情味。总是念念不忘找寻的那些回忆,原来只要抬起头,无论是站在巷口望向远处的101,还是骑车穿越在高架之间,公路电影的定格画面如卷轴展开,因台北周围的地势起伏,有恍然的尺度参差。

与台北分不开的融合

后来我才知道,他住在南港再过去一点,准确的说是新北市。他其实是新北人,只是从台北的国小一路念到高中,他的青春岁月年华都发生在台北。我对台北的依赖,渐渐从试图牵强地喜欢台南,不自知地转变到味觉的渗透与驯化。在新加坡皱著眉头吃了几碗没滋没味的清面线后,返台从防疫旅馆隔离出来便直奔宁夏夜市的一间小吃店,点上思念已久的粉浆蛋饼和蚵仔面线。吃饱又是小雨,撑开伞的瞬间,我明白了雨早就刻在骨子里面,成为随身带伞的台北人身体记忆之一。惊觉自己总在梅雨季节切身体会他的那些辗转流连,路过他年少青涩的梦中。那些无法换取他回眸的遗憾,也都丝丝化做台北快入夏的雨,趁人不备时滑落脸庞,最后点滴晶莹打在撑著伞走过的台北街道上。

几年的时光倏地而过,原来只有一个梦的长度。选择回台北读书时,与他联络已甚少。放下对台南的执念,与台北的连结也不再只有他而已。或许是真正看过《千禧曼波》那种台北的夜,来来往往的人潮汹涌,转眼消散在刹那光彩的霓虹里。模糊轻薄、带著搁浅的呼吸,搭配著雨,却锚定了我与台北分割不开的融合。

前段时间,对生活近6年的台南有一些无以名状的想念,找了借口下去。路边小吃店的老板娘热情招呼,「妹妹,来台南玩喔?」

「哇嘎哩讲齁,我们台南的食物真的很好吃馁。」

「听妳的口音很像台北人。」

嘴唇动了动,想解释些什么。话在嘴角扬起来,我笑著说,嘿啊老板娘,我台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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