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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团法人海峡交流基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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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分左派右派 强人政治蔓延全球◆文/杨仁多《交流杂志107年6月号第159期(历史资料)》

2018年3月19日,俄罗斯总统普丁(Vladimir Putin)赢得第四个总统任期,在克里姆林宫墙外向民众谢票,他带领群众高喊著「俄罗斯、俄罗斯」响遍宫外的驯马场广场。普丁将再掌权6年直到2024年,成为继史达林后在位最久的俄国领袖。

依照俄罗斯宪法,现年65岁的普丁,2024年逾七旬不得连任。记者问他会不会隔一届、2030年回锅选总统?普丁说:「我觉得你的问题有点好笑。我是否想当总统到一百岁?不想。」但不少分析师相信,普丁6年后仍然不太可能放下权力。

普丁利用「双套车」连任总统

一个领袖的长期存在,有其个人特质也有社会条件。苏联1991年解体,一夕间土崩瓦解,强国荣光跌落尘埃。对俄国人来说,那是刻骨铭心的历史羞辱。俄罗斯走向资本主义,引入西方经济专家提供的「震撼疗法」改革,造成严重的社会混乱,失业率和自杀率都飙高。

对俄国民众来说,1990年代是个充满痛苦与屈辱的年代,很多人相信 「震撼疗法」是西方人毒害俄国的阴谋,使苏联解体的戈巴契夫是卖国贼,继任的叶尔钦则是个无能的酒鬼。因此,当干练冷静的普丁在2000年接掌时,正符合俄国人对强势领袖的一切期望:强悍、勤奋、敢与美国对抗,还是身手矫健的武术高手,而这正是俄国人期待国家变强的心理投射。

普丁在前苏联国安会(KGB)情报员打滚了16年。KGB是不择手段以维护政权的组织,而普丁为了巩固权位,利用「双套车」绕开宪法规定。借由修宪把总统任期从4年延长为6年,还曾让亲信梅德维杰夫替他做了一任总统,借此规避连任限制。

俄罗斯国会基本上是橡皮图章,反对派及异议媒体被他牢牢压制,虽然普丁的寡头亲信捞钱、政商勾结传闻不断,但他透过媒体强力塑造正面形象,光著上身大秀肌肉、驾战机、开坦克、上山打老虎、下海寻沉宝,而且搭上金砖国家成长的浪潮,让俄罗斯转趋繁荣。

普丁也努力让选民没有其他选择,提前解决可能冒出头的人。普丁最强的对手、反对派领袖纳瓦尼(Alexei Navalny)因涉贪被剥夺参选资格,跟普丁对决的几人都是小咖。很多俄国人相信,只有普丁才能让俄罗斯维持富强,没有他国家就会垮。

普丁这次当选连任,首先祝贺的是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而习近平也被认为,其学习标竿就是普丁。

习透过反腐快速集权

从中共十九大到人大政协两会,中共总书记习近平犹如巨大的存在。今年3月中国大陆全国政协会议宣读政治决议时,台下的政协委员整齐划一地发出翻页报告声,只见习近平巍然如山不翻阅报告,状若沉思且凝视远方,形成强人政治下独特的两会现象。

5年前的中共十八大,中共党内权斗使习近平意外出线。一度被外媒预测「最弱势的领袖」,政治上透过反腐运动快速集权,打破「刑不上常委」拿下前政法委书记周永康;经济政策「三去一降一补」,增长趋缓被称为「新常态」;社会上言论紧缩,要求党媒姓党,针对微博大V开刀、对网路巨头进行整改。 中共十九大,习近平开启新权力布局,打破邓小平时代「集体领导」、「隔代指定接班」的潜规则,不但习近平思想入党章,还建立习语录:包括树立「四个意识」、坚定「四个自信」、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并将未来指向「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

人大政协两会,中共修宪以「三位一体」(中共中央总书记、中共中央军委主席、国家主席)为由取消国家主席连任限制,习对内一步步收紧对中国大陆的掌控,对外竭力展现和平理性的形象,高举全球化与自由贸易的大旗,截然不同于美国总统川普的「孤立主义」。

上行下效,中国大陆省市书记不只拥习,而且也跟进学习。连鲜少官话的外交部长王毅在中外记者会上,回答提问时连7次提到「习近平」三字。尤其王毅在记者会后痛斥「精日分子」是「中国人的败类」,如此神来一笔,罕见展现强势的一面,也反映出习近平「强人时代」来临。

强人政治 左派右派都有

美国《纽约时报》也分析,近年极权政治有复苏迹象,没有任期限制的习近平,将如同俄罗斯总统普丁、土耳其总统艾尔多安和埃及总统塞西,形成高度集权的「强人政治」。强人政治近来似乎在全球日益兴盛,连波兰和匈牙利也有极权统治的趋势。

加州大学圣地牙哥分校「二十一世纪中国计划」主席谢淑丽(Susan Shirk)指出,「极权反转」(authoritarian reversion)已蔓延全球,挑战长期以自由民主和市场经济的价值。全球化让世界无国界,同时也造成不平等的裂痕加深;科技飞速进步,但也危及隐私和安全;激进思想、分离主义和恐怖攻击流窜,在叙利亚等地引起动荡不安的内战。

强人正在涌现,自由民主在全球普遍性倒退。法国《世界报》分析,欧洲左派长期喜欢强人,毛泽东一直享有声望,史达林也曾经被像毛泽东一样尊崇,托洛斯基吸引了好几代社运分子,古巴的卡斯楚、委内瑞拉的查维兹也备受推崇。欧洲右派一点也不落人后,比如西班牙的佛郎哥、葡萄牙的萨拉查。

英国《经济学人》今年初封面放著两位强人头像,习近平与普丁轮替,标题则为「世界最强大的强人」。欧洲也不例外,匈牙利总理奥班,最近第三次当选,波兰人卡钦斯基,是波兰执政党的党魁,这两人创造了「不自由的民主」新政体。

诚如《纽约时报》专栏作家克鲁曼(Pual Krugman)写道:「仅仅是『主席』或『总理』现在真过时了,那是1990年代的东西。习近平想当皇帝,而不是国家主席;俄罗斯的普丁想当沙皇,而不是总统;土耳其的艾尔多安想当哈里发,而不是总统,埃及的塞西想当法老,而不是总统;匈牙利的奥班想当国王,而不是总理;伊朗的柯梅尼已有了当下最令人垂涎的头衔─最高领袖,而且他执意要保留这个头衔。」

昏君、暴君是最大隐忧

随著美国政治学者法兰西斯福山(Francis Fukuyama)对发展中国家经济和政治模式的深入研究,他逐渐从政治经济学的角度,思考国家能力对政治体制的影响,他在2004年出版的《强国论》一书中,强调国家能力的重要性,并进一步探究国家能力、法治和责任制政府的发展源头,以及这三种制度对政治秩序的影响。

福山在《政治秩序的起源》中指出,美国政体的诸多弊端,警示了「政治衰败」的风险,相较于1989年他指出民主自由体制是历史的终结,福山在新著中指出,国力和繁荣是政治体制是否成功的重要因素。此时国际上正有个非民主、凭藉经济、军事实力快速崛起的中国大陆。

对此,福山解释,他的学说并不是要推崇中国大陆,而是强调国家能力与民主、法治必须达成平衡。他说,国家是一个权力的垄断,就是国家合法地产生,利用权力来执行法律,保护国民免遭来自国内外的暴力,提供公共产品和服务包括教育、健康、基础设施。

法治,最重要的是建立一套透明的制度,适用于整个政治系统中最有权力的人。如果总统或总理可以随意改变这个制度,那就不能被称为法治,因为法治就是对权力的限制。

最后则是民主问责,世界各国通常是透过自由和公正的多党选举程序来定义民主,这些程序的重点,就是保证政府真正反映所有人民的利益,而不是只反映统治菁英的利益,三者不能只具有其中之一。而具备强大的国家能力,但仅有有限的法治、缺乏民主,这也是目前中国大陆面临最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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