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鄉情,臺灣心:新住民的生命篇章◆文/宋乙翔(媒體工作者)
- 更新日期:114-12-16
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臺灣這座島嶼上,有人短暫停留後接著啟程、有人選擇在此落地生根、有人帶著不同的文化在此尋找可能性,也有人日久他鄉變故鄉,寫出一段全新的生命之詩。
這一切都構成了此刻臺灣的樣貌,這座島嶼早已混合了多元的聲音與味道。
熟悉與陌生交織 刻劃嶄新臺灣風貌
在早上的市場中,有熟悉的叫賣,也有略帶口音但同樣賣力的叫喊;學校的門口,家長們牽著孩子的手,用不同語言提醒他們,同時也相互寒暄;街口的異國小吃店,菜單上既有中文,也有訴說自己從何而來的異國語言。
這些生活中並不陌生的片段,毫不喧鬧,而是安靜地描述著臺灣的改變。新住民與新住民二代不是遙遠的風景,也不是令人好奇的題材,而是構成日常的一部分。在颱風來臨時一同採買防災,逢年過節時一起慶祝,以及共同投下手中的一票決定這個國家的未來。這種平凡,建構出了一同生活的真實重量。
曾經新住民與新住民二代被視為「他們」,如今早已是「我們」。
把不同當契機 共享變化中的臺灣
然而也不諱言,如今的社會有時仍會用標籤把人分門別類。語言帶著口音、膚色比較深、名字聽起來陌生,被視為不一樣的人。即便這些視線本身並沒有極度的惡意,卻持續製造距離。
在這件事情上,臺灣仍然在不斷的前進,學習如何更加成熟。當社會的日常制度與互動,能夠自然容納不同語言與節奏,能夠不把出身當作前提,能夠用平視代替檢視,多元才算真正實踐。這種實踐,不是對誰施予的善意,而是一種彼此的尊重,「你帶來你的語言與記憶,我帶來我的習慣與經驗,我們在這座島嶼上交換並共享這一切」。
透過電視節目、新聞報導或是研究與文學,他們的故事也更為人熟知。
三立電視臺與移民署共同製作的《我們一家人閃耀新家園》,以紀錄性專題報導的方式,講述「新住民」與「新二代」在臺灣的生活情形,以及各自的奮鬥故事,包含法國、越南、馬來西亞、印尼、泰國等不同國家的新住民,職業也各有不同,從老師、餐廳主廚、甜點師、潛水教練與職棒啦啦隊成員等。
節目藉由新住民、新二代各自的故事、不同的文化視角,讓臺灣社會看見與理解他們的日常生活,也讓更多人看見多元文化為臺灣帶來的活力與創意。
過去公共電視也曾製作關於新住民的節目《歡迎光臨 Welcome to Taiwan》,同樣以新住民作為記錄的主角,從家庭、工作、人生轉折一路拍起,呈現他們在臺灣落地生根的過程,帶領觀眾重新理解這座島嶼的多元文化面貌。
長年關注新住民與新二代議題的學者藍佩嘉,則透過田野觀察與深入訪談進行研究,了解這個群體在臺灣遇上的困境與挑戰。在著作《成為新二代》中,透過訪談新二代與新住民母親,藉由他們的生命經歷與故事,呈現文化交融的歷程。
用多元對抗恐懼 讓理解成長茁壯
多元不是零和,而是更積極的歸屬,擁有另一個文化,不會減少對臺灣的感情;會減少的,只有恐懼。當恐懼退去後,理解就在那裡。理解並不意味每個人都必須喜歡所有事物,而是代表承認這些事物有存在的權利。承認的同時,也承擔了彼此的自由界線。自由需要持續的對話,需要練習在面對衝突時不會把對方推到絕境,需要在誤解時願意多聽兩句。這是所有社會都必須學習的功課,而臺灣已經在路上。
一路上,新住民與新二代提供新的視角。有人在語言學習的過程中,讓社會理解語言支持服務的必要性;有人在跨國家庭的生活裡,促使學校與政府調整與家長溝通的方式;有人在餐飲、影像、藝術與表演領域,把家鄉的元素與在地的素材重新編織。這些編織沒有企圖替代既有的美學,而是把美學的可能性變的更廣。
建立選擇的共同體 拼湊更有層次的臺灣
新住民與新二代把新的語言、新的飲食、新的價值觀,與臺灣既有的生活節奏拼湊,讓社會的整體圖像更有層次。豐富的圖像,最終回到一句簡單的話語:「臺灣不是血緣的共同體,而是選擇與承諾的共同體。」
有人選擇在這裡安家,有人選擇在這裡生兒育女,有人選擇在這裡開始創業或投入職場。選擇與承諾讓關係生成,生成之後需要被持續照顧。照顧不只是情感,也是一套制度。當制度能夠理解多元,情感就不會疲憊;當情感願意撐住制度的不足,制度也在修補中逐漸完善。
新住民與新二代帶來的是視野與情感的擴張。視野擴張後,恐懼會縮小;情感擴張後,冷漠會減弱。社會於是能夠以更寬廣的胸襟接住更大的世界。
當「他們」變成「我們」 不斷擴大的臺灣心
異鄉情,是起點;臺灣心,是方向。各自起點不同但方向可以一致。方向不是同化的終點,而是共存的坐標;不是把差異刪除,而是讓差異並列。
「異鄉情,臺灣心」也是一種持續的練習。練習在把「我們」變得更大的同時也擁抱「我們」的差異;練習在日常裡對彼此保有善意與尺度。當練習成為本能,有一天回頭再看,會發現那些曾經好像有點不一樣而被貼上標籤的人,早已與所有人站在一起。從何處來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願意把這片土地當成心之所向的地方。這就是家園的模樣,也是新住民與新二代在臺書寫的生命篇章,透過生活書寫證明,因為他們在這裡所經歷的日常,本身就是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