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三中全會有關人資管理政策對台商之影響與因應
大陸三中全會有關人資管理政策對台商之影響與因應
文／蕭新永
一、前言
中國大陸人力成本逐年上漲，人口紅利消失，成為台商企業在推動轉型升級時所面臨的最大挑戰之一。未來的經營管理趨勢，人資管理將成為企業優勢競爭的核心資源，台商一方面視管理需要降低人力成本，但卻無法以低成本取得創新人才、關鍵人才；另一方面，人力成本之增減調整，涉及大陸所公佈與實施的社會或勞動政策，也與經濟政策息息相關。
2013年11月12日中共第十八屆中央委員會第三次全體會議通過《中共中央關於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以下簡稱《決定》）。內容以「深化改革」為主軸，涵蓋了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生態文明等五位一體的建設內容，面向經濟制度、市場體系、政府職能、財稅體制、城鄉發展、經濟新體制、民主政治制度、法治建設、權力和監督、文化體制、社會事業、社會治理等體制及機制，蔚為大觀，前所未見。這是習李體制貢獻給大陸人民的政策大禮。專家稱，六十大項三百多細節期待在2020年取得決定性成果。
從企業經營管理立場來探討《決定》的內容，其中有關人資管理政策，例如單獨二孩、降低社會保險費率 、推遲退休年齡、農業人口城市落戶等等，都與企業人資管理策略、選訓用留政策有關，這對台商在深耕大陸市場，進行永續化經營時會有管理上的影響，值得台商及人資主管深思與研究，並做事先規劃與預防對策，以掌握機會或降低風險。茲根據相關資料敘述之。
二、《決定》中有關人資管理政策以及對台商的影響分析
(一) 單獨二孩政策
1. 單獨二孩政策的內容
《決定》的第12條第46項提到，「堅持計劃生育的基本國策，啟動實施一方是獨生子女的夫婦可生育兩個孩子的政策，逐步調整完善生育政策，促進人口長期均衡發展。」此一政策簡稱為「單獨二孩政策」。據大陸報載，全國人大常委會於2013年12月28日正式批准推動計劃生育改革。通過決議，一方是獨生子女的夫婦將可生育兩個孩子。決議要求各省區市結合本地實際情況，及時修改相關地方性法規或者作出規定。據報導，北京、雲南和湖南等地已啟動了相關立法程序，其中北京在2014年3月實施。
2. 單獨二孩政策對企業經營管理的影響
這個政策對企業的影響是顯而易見的，也是社會討論的主要議題，重點是市場與人力資源。
⑴市場的機會，即商機的創造，這是最顯著且可預測的機會，據報載，涵蓋著母嬰相關的產品與服務市場，例如母嬰醫藥、坐月子中心，其次是奶粉、尿布等初生嬰兒用品產業，再來才是兒童服飾、家具、玩具，最後才是動漫、文具及教育產業。預測在5年內新增750萬名新生兒，在2015年到2019年預計拉動人民幣1兆元的市場消費額。
⑵人力資源的創造，即勞動力的增加，大陸衛計委表示，單獨二孩政策有助促進出生人口性別比例恢復正常、減緩人口達到峰值後過快下降，以及保持合理的勞動力數量和結構，同時延緩人口老年化速度。單獨二孩政策全面落實後，符合資格的夫婦約1,500萬至2,000萬人；據先前調查，其中約50%至60%願意生育第二個孩子。目前大陸每年新生嬰兒約1,600萬人，每年約多增一成，約150萬到200萬名新生兒，這些嬰兒在2030年以後陸陸續續成為可用的勞動力群體，對企業長期陷於缺工的情形，在未來可見的勞動力市場，提高了人力資源的利用效率。但無法解決短期內的缺工現象。
(二) 降低社會保險費率與推遲退休年齡
1. 降低社會保險費率與推遲退休年齡政策的內容
《決定》的第12條第45項提到，「完善社會保險關係轉移接續政策，擴大參保繳費覆蓋面，適時適當降低社會保險費率。研究制定漸進式延遲退休年齡政策。」
大陸人力資源與社會保障部（以下簡稱人保部）指出，多年以來，許多企業反映用人單位繳納的社會保險費率總體負擔較重，特別是養老保險費率偏高，企業難以承受，導致企業人工成本上升，加重了企業的財務負擔，影響企業的市場競爭力和生存能力，同時加劇了逃費現象，造成惡性循環。因此，應當首先考慮在適當時機適度降低用人單位繳納的養老保險費，以減輕企業的人工成本負擔，這樣有利於企業發展和促進就業。在基本養老保險基金規模增大、支付能力增強的情況下，適當降低單位費率，並不會導致退休人員養老金待遇降低。
另外，大陸實行退休年齡的延遲政策來累積社會保險基金，亦即如果退休年齡延遲5年，社保基金就可少支付5年的養老金，同時又多收5年的基本養老保險費用，一來一去就有10年養老保險基金的差距。
延遲退休年齡，也跟目前勞動力供給下降有關，2012年大陸新增勞動力的數量首次出現了下降的趨勢，意味著大陸勞動力無限供給時代已經結束，因此需要提高人力資源的利用效率。
有關推遲退休年齡，人保部指出，採用漸進式延遲退休的方式是指將來制訂有關延遲退休的政策將採取小步慢走的方式，逐步緩慢地延長退休年齡。此外，在將來有關延遲退休的政策制訂並公佈之後，還將經過幾年的準備才會正式實施。
2. 降低社會保險費率與推遲退休年齡，
對企業的影響
⑴由於大陸的社會保險費率相當高，當中又以基本養老保險費率的占比最高，超過總費率的一半以上，所以能夠適時降低社會保險費率，對企業降低勞動成本有相當助益。
⑵延遲企業職工的退休年齡，對按照現行法律規定處於屆齡退休的法定退休職工，將可在勞動法律的保障與調整下，企業可以有效的延長這些勞動力的使用期間，以充分運用這些具有成熟技術與管理經驗的知識價值。對企業而言，屆齡退休員工是企業的寶貴資產，在延齡退休政策實施後，可以延長專業知識的儲存與傳承。
(三) 農業人口城市落戶
1. 農業人口城市落戶政策的內容
《決定》的第6條第23項提到，「推進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逐步把符合條件的農業轉移人口轉為城鎮居民。創新人口管理，加快戶籍制度改革，全面放開建制鎮和小城市落戶限制，有序放開中等城市落戶限制，合理確定大城市落戶條件，嚴格控制特大城市人口規模。穩步推進城鎮基本公共服務常住人口全覆蓋，把進城落戶農民完全納入城鎮住房和社會保障體系，在農村參加的養老保險和醫療保險規範接入城鎮社保體系。」
2. 農業人口城市落戶，對企業的影響
《決定》所強調的是全面戶籍制度的改革，除了配合城鎮化進程外，就是加速勞動力進城的自由流動，替目前的缺工現象找到解決途徑。固然大陸二元化的戶籍制度要全面改革並非易事，但藉著「十二五規劃」城鎮化率（2015年達到51.5%）指標的推動，可以創造出新的市場機會，使農村戶口轉移為城鎮戶口，解決了農民工回流農村造成勞動力短缺的問題，也協助企業找到勞動力，從而解決了部分缺工現象。
三、《決定》中有關人資管理政策，台商的因應措施
(一) 單獨二孩政策的實施，在人資管理上，台商的因應措施
由於大陸政府重視計畫生育政策，牽涉到女職工生育管理作業，是企業人資管理作業的重要項目。企業要重視女職工的三期管理（孕期、產期、哺乳期）。大陸女職工請產假作業，其法源有二，一為勞動法的相關規定，是女職工特別保護規範，一為人口與計畫生育法的規定，是一胎化規範，而單獨二孩政策是屬於人口與計畫生育法範疇。由於一胎化是大陸非農人口的生育政策，特殊的情形可再生一個：1.第一個子女為非遺傳性殘疾，無法長大成為正常勞動力；2.夫妻一方是獨生子女者；3. 患不孕症依法收養一個後又懷孕的；4.再婚夫妻，一方生育過一個子女，另一方未生育過的；5.夫妻雙方均為在大陸定居的歸僑及台港澳同胞。
因此未來，女職工請產假的人數或次數（二次）必定會增加，企業人資部門要規劃的是，員工請產假是否符合計畫生育規定的一胎或二胎，才不會違反大陸的人口與計畫生育相關法規規定，產生不必要的勞動糾紛。
(二) 降低社會保險費率與推遲退休年齡，在人資管理上，台商的因應措施
1. 降低社會保險費率：大陸社會保險費用占薪資收入的一定比例，以上海市而言為49.6%，其中企業佔38.6%（含五險與殘障金），員工佔11%（含三險）。這一比例超過了世界上絕大多數國家。如表一所示。
根據2012年4月17日《21世紀經濟報導》的刊載，大陸清華大學教授白重恩教授認為，大陸五險（養老、醫療、失業、工傷、生育保險）繳納社保費一般達到工資的40%，高的達到50%。全世界沒有其他國家比大陸高，社保繳費負擔非常重。
短期內降低社會保險費率言之過早，因為涉及社會保險基金的規劃與有效使用的精算，影響範圍大。現在政策已經由黨提出來，還要經由中央人大常委會及地方人大常委會修正相關的法律、法規。企業人資部門要隨時注意政府公布的修正消息，以便及時調整費用預算，以符實際。
2. 延遲企業職工的退休年齡：大陸職工達到法定的退休年齡時，應辦理退休，享受養老保險待遇。即男職工年滿60歲、女職工（管理、專業技術崗位的員工）年滿55歲、女工人年滿50歲者，且養老保險的繳費年限達15年者，可以退休享受養老保險待遇。這些職工一旦退休，就與公司終止了勞動關係。
目前有些台商希望返聘退休員工回來工作，因為他們經驗豐富，可以進行傳承。，只是退休返聘員工，雙方必須訂立聘用協議書，以契約自由合意的方式，確定雙方的權利義務關係，而且不受《勞動合同法》的調整。對勞動者來講，無法維護自己的權益，所以延遲退休年齡對這些返聘人員相當有利，仍然受到勞動法律的調整與保護。
對台商企業而言，應當及早進行延遲退休年齡的員工職涯規劃，組織架構的調整修正、升遷升級以及人才培養計畫等等人資策略都應及早因應。
(三) 農業人口城市落戶，在人資管理上，台商的因應措施
由於大陸用工荒現象反映出農村勞動力不再無限供應，勞動力價格也隨之提高。雖然戶籍制度的改革推動了城鎮化速度，可能使用工荒趨緩，但所有企業都在爭奪勞動力的同時，工資的提升是在所難免的現象，這就造成工資與福利的差異化，會成為企業在招聘員工時的外部競爭優勢，尤其在轉型升級以後的勞動力人才市場，其差異化競爭優勢更加明顯，只有重視員工工資福利（含法定以及激勵兩種因素）的企業才能在招聘階段獲得青睞，也才會降低員工對企業的不滿意程度，進而留住可用人才。
自從金融海嘯以後，最新的人力資源管理理念是不斷的創造員工價值，不斷的價值創新，將只重視控制與降低人力成本的初級管理做法轉化為創造員工無窮價值的人力資本思維，提升單位員工的效率（過程）以及價值創新的效果（結果）才是人力資源管理的核心，這是台商因應大陸農業人口城市落戶政策應有的策略思維。
（作者為遠通國際經營顧問公司總經理，海基會台商財經法律顧問）（本文不代表本會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