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自樂園之夢：曹日章打造「東方羅浮宮」

文／林庭瑤

白日夢館旁，愚自樂園已開發的區域內有一座山拔地而起，主人曹日章將它命名為「愚公山」；園區外的未開發區，還有23座山等著他。一位愛做夢的愚公，靠的不僅是「傻瓜」般的堅持，更是他對藝術矢志不移的熱愛。

曹日章在廣西桂林打造「愚自樂園」，占地8,000畝，許多人第一眼讚嘆的就是「這是座有錢人耗資數億開闢的一方園地」；在最敏感、嗅覺最敏銳的藝術家眼中，愚自樂園是一個「有錢的傻瓜」為追求藝術理想而打造的桃花源。

愚自樂園是一個以藝術為主題的樂園，園區主要建築之外觀，出自雕塑藝術家之設計。園區內陳設有來自全世界50個國家，超過200位雕塑藝術家所創作的雕塑作品近250件，台灣雕塑大師朱銘的「人間舞台」作品，也在其中。

遊覽過後，宏碁集團創辦人施振榮親自打電話給曹日章說：「曹先生啊！這是台灣人的驕傲呀！」遠雄建設負責人趙藤雄也讚嘆說：「我蓋過許多豪宅，但沒有蓋過像愚自樂園這麼令人引以為傲的建築，這實在是一大憾事。」

然而，愚自樂園絕對讓人聞不到一絲「銅臭味」，內無車馬喧囂，無人聲鼎沸，無小販喧嘩，無導遊呱譟。其工程已獲得全球矚目，有「東方的羅浮宮」、「世界最大的雕塑園」、「中國文化產業示範基地」的美譽。

曹日章的夢

曹日章早年在台灣以殯葬服務業起家，打造出金寶山集團的霸業。他的經營打破墓園給人的固有印象，賦予藝術氣息和美感，自掏腰包邀請雕塑家在墓園裡雕樑畫棟、盡情設計，讓墓園看起來「不像墓園」，鄧麗君安息之地「筠園」就坐落在金寶山墓園內。

人過中年後，曹日章不僅要為已逝之人服務，而且更要造福世人。他走遍中國大陸大江南北，發現桂林山水真的很美， 讓人驚豔，果然是「桂林山水甲天下，陽朔山水甲桂林」，他希望為藝術領域開闢出新天地，建造留存後世的中國現代藝術博物館。

此舉在一般人眼中無異於瘋子。曹日章也就自嘲「愚人建園以自樂」，把在桂林大埠鄉的園區，命名為「愚自樂園」。

從1996年開始，「愚自樂園」即結合桂林秀逸景觀與全球藝術家創作，以當代雕塑為主的大型國際地景藝術公園。建園的終極理想是：建立一座「活的博物館」，只為理想實現，不計利益代價，為後人留下最美好的世界遺產。

開發過程艱辛

談起愚自樂園的前身，那真是苦不堪言。愚自樂園大管家葉鴻鵬顧問說，愚自樂園的土地原本是卡斯特地形，到處是石山，即是平地只有薄薄一層土，不能積水，不能耕種，加上地面低窪，一到雨季，土地都泡在水中，如同沼澤，幾天以後，土地又變得乾旱開裂。

葉鴻鵬說，每逢水災，村莊農民必須脫掉褲子，把東西頂在頭頂，才能走過這片土地，進出交通都極為不便。更難的是，初期愚自樂園的徵地工作，花了很多的力氣都擺不平。

1999年9月，曹日章原本想要放棄，葉鴻鵬勸曹日章不要輕易放棄，並親自走遍各個村落，向所有村民說，愚自樂園會給當地人民帶來的好處，並親自到現場督陣，要求自家的員工做到「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終於打動村民的心。

最初在愚自樂園裡，有幾千座墳墓，遷墳工作極度困難。葉鴻鵬身先士卒，走在最前線，並對農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他告訴村民，每年這些墳墓都會被水淹，這是對祖宗的大不敬，先人在地下有知，也不得安寧，遷出去反而是件好事。進行艱難的溝通後，塵埃落定。

葉鴻鵬不是學園林景觀，但是園內一草一木，都是他親自打點栽種。大樹常會發生病蟲害的，葉鴻鵬感到不捨，像看到自己的孩子生病，信奉佛教的他，每天到樹下念經，不料有一棵近乎死掉的大樹，竟然奇蹟般的活了過來，果真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七旬老人的淚

從愚自樂園最初選址開始，葉鴻鵬一直留守在它身邊，治水排洪、徵地遷墳、栽樹修路，關注著園區的一磚一瓦的發展，看著它一點點地長大。如今花草繁茂，綠樹如蔭，從灰姑娘變天鵝，從麻雀變鳳凰，葉鴻鵬是背後的最大功臣。

精神矍鑠的葉鴻鵬，聲音宏亮地說：「如果一個人沒有了精神寄託，即使生活得再富足，他仍會經常有失落、空虛、乏味的感覺。愚自樂園就是我的精神寄託，只要一息尚存，我就一定會在這條路上堅持下去！」

愚自樂園的草創，遇到的困難非常多，還好逐一克服。不過，葉鴻鵬感傷地說，「我這麼大年紀了，也曾為它哭過，但堅守的信念讓我一直撐了過去。我的母親去世之後，至今未去上過墳，心中有愧啊！」

葉鴻鵬一再推崇曹日章是很了不起的企業家。他與曹日章有30多年的深厚情誼，親如兄弟般的情感，讓他不計較肩上有多重，「曹先生賦予我的任務，我時刻都把它放在心上。」

因為葉鴻鵬拚鬥的精神，曹日章把大埠中學那座最高、最大的山申請命名為「鴻鵬山」，紀念葉鴻鵬在愚自樂園留下的足跡。如今葉鴻鵬仍事事親力親為，每天照常在園區裡打點每一項事務。

從桂林到上海

不僅如此，曹日章又受上海市委、市政府之邀，在佘山旁打造月湖雕塑公園，如今已經成為上海人文藝術的新地標。雖然愚自樂園尚未收回成本，但藝術界的一致好評，讓曹日章矢志不渝地堅持他追求極致的標準。

這種不計成本的美與藝術的極致追求，讓曹日章看起來不像商人，反而更像一位感性的藝術家。事實上，他也最不喜歡被人們視為商人。很顯然地，不論是早期的金寶山墓園，還是後來的愚自樂園和如今的月湖雕塑公園，曹日章的作為與其稱為「投資」還不如稱為「創作」。

對於這兩座藝術樂園，能帶給大陸民眾多大的藝術影響？曹日章並不急於一時，他說，「我的願望就是甚至連晨練的阿公阿婆也願意在這裏多停留，可能看不懂，但他們喜歡來，多來幾次，就有了與藝術品多接觸的機會。」

一位外國雕塑大師參觀「愚自樂園」和上海「月湖雕塑公園」後，非常驚訝中國的現代雕塑藝術竟有如此規模的主題園區，他讚頌曹日章是「令人感動的偉大的人」。多年來，各國藝術家交相讚頌曹日章，他在藝術領域也獲得無數美譽。

人生有夢 築夢踏實

已開發的桂林愚自樂園占地800畝，還有7,200畝屬於「未開發事業區」，若說愚自樂園是曹日章的夢，這個夢只做了「十分之一」，還有絕大部分仍是「未竟之夢」。一位員工描述，愚自樂園內不時有工程進行，敲敲打打，建設似乎永遠沒有停下來的一天。無止境，這就是曹日章所追求的完美主義。

想在大陸完成這個夢，初期就要花30年，估計要花人民幣30億，平均每年要花4億。現在的門票收入，連支付園區的清潔費都還不夠，回收投資看起來是遙遙無期。

而在曹日章看來，這樣的造夢計畫，本來就不是一日之功，他深諳「成功不必在我」的信念，自言「賺到掌聲」比什麼都開心。今年12月，海基會關懷台商參訪團赴愚自樂園參觀時，海基會副董事長兼秘書長高孔廉贈送曹日章總裁一塊紀念牌，題了「築夢踏實」四個字。

年逾古稀的曹日章傳達一個理念：現在做的，是一個能夠留存百世千年的藝術品，是一個能夠載入史冊的藝術品。愚自樂園和月湖雕塑公園的最終成就，他也許看不到，甚至連他的兒子都看不到，但卻可為世界現代雕塑藝術留下驚豔的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