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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團法人海峽交流基金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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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流座談:如何開創兩岸關係新局 編輯部《交流雜誌97年8月號第100期(歷史資料)》

如何開展兩岸關係新局


高孔廉
  非常感謝各位今天撥空來出席座談會,這次討論的主題是「如何開展兩岸關係新局」,請各位多多提供高見。


鄭安國
  談到兩岸關係的未來發展,我們在心理上或策略上要先確定兩岸關係的性質。以美國與中共的關係為例,柯林頓時代是把它定位為戰略夥伴關係;到了布希時代,美國又把它轉變為戰略競爭者。在戰略夥伴關係之下,美國對中共關係有其思維;而當變成戰略競爭者的時候,又有戰略競爭者的思維。同樣地,我們跟大陸之間到底是怎麼樣的關係?我認為兩岸關係現階段應該是朝著「發展的夥伴關係」來思考,暫時先摒除政治定位的思考,不要太過突出政治性的議題,而是強調「擱置爭議」,朝「發展夥伴」來定位現階段的兩岸關係。
  假如兩岸是一個「發展夥伴關係」的話,我個人認為第一個當然是經貿關係的發展,怎麼樣來推動經貿關係的正常化,這些包括海基會現在推動的所謂直航、金融業的登陸、台商投資保障、種種經貿關係正常化的協議或租稅方面的協議。
  第二,作為「發展夥伴」,有些政治上的議題仍是不可避免的,如國際空間問題,如何做到雙邊外交休兵;或者在一些既有的多邊國際組織裡,台灣怎樣得到一個合理的地位;在一些台灣希望能發展新的關係裡面,怎樣才能參與適當的國際組織:這些也是所謂「發展夥伴關係」需要處理的政治性問題。
  第三,最主要的,未來是不是能建立一個穩定的兩岸關係架構。我想這至少是兩岸關係終局解決之前必須要面對的。這個兩岸關係穩定架構的建立,我個人覺得不只是我們的期待,大陸方面也應該是蠻期待能夠掌握住兩岸關係的發展機遇。雖然未來變化可能很多,至少這個架構的建立,能夠為兩岸關係的發展方向訂出一個比較可行的框架。這次兩會復談,大陸方面提出兩岸互設辦事處,可說是一個起點,之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兩岸關係的前景在於雙方對兩岸問題的「思維高度」與「換位思考」,也就是一方面要看兩岸大局,另一方面要從對方的角度思考。
  談到兩岸關係發展,常提到所謂的「九二共識」或「一個中國、各自表述」這種政治議題。我個人認為,從今年三月二十六日胡錦濤跟布希在談話中提到兩岸雙方在一九九二年都承認、都接受了「九二共識」,也就是對「一個中國」有不同的定義;基本上就是承認「一個中國、各自表述」。他說了這句話之後,我個人認為有關「九二共識」或者「一個中國、各自表述」的問題,儘管民進黨可能再拿這部分來挑剔,只要中共不明顯否定胡錦濤三月二十六日所講的話,基本上這個問題不會成為現階段兩岸關係的障礙。當然,到未來協商政治性兩岸和平協議時,有可能再冒出來。
  未來,在兩岸協商時是否還會碰到困難?我認為這是當然的。大家都講兩岸關係發展應該要先經濟,後政治,由易而難,循序漸進。但問題是,兩岸關係的走向,遇到的問題不是循序而來,不一定先來容易的,再來困難的。就像最近「中華台北」或「中國台北」的問題、馬上又有參與APEC的問題等,這些問題考驗著台北與北京對這方面的處理,在處理的過程中,我覺得其實在「蕭胡會」、「吳胡會」還有「江胡會」裡面雙方所提出的三個十六字箴言,總共四十八個字,已經明白表示了雙方的立場、雙方的期待,大家能夠互相體會這四十八個字的涵意的話,我想兩岸關係的問題差不多就能得到解決。簡單說來,兩岸關係的前景在於雙方對兩岸問題的「思維高度」與「換位思考」,也就是一方面要看兩岸大局,另一方面要從對方的角度思考。這兩點能做到的話,我想兩岸關係的前景應該可以持審慎樂觀的態度。

包宗和
  我想先從一個基本的架構來談兩岸關係的新局。首先,在環境的氛圍上,過去因為國共之間長期的對峙,共產黨的對手一向都是國民黨,但過去的八年卻突然換了一個對手,這對共產黨來講,絕對是一個完全嶄新的局面;現在國民黨重新執政之後,雙方面在談判的時候應如何掌握契機?對兩岸關係發展能否真正談出一個具體的內容?又過去常常因為某些因素而停滯不前的議題,現在是否能夠儘快的拿出來討論?面對這些問題,我想,北京方面應該都會與八年前的心態有所不同。其實對北京而言,現在的局勢可以說是「失而復得」,對手從國民黨變成民進黨,如今又恢復成為國民黨;但畢竟台灣已經高度民主化,誰也不能擔保將來的執政黨會是哪一個政黨。因此,在時機方面,北京方面應該會有這種基本的體認。
  在議題方面,兩岸恢復協商之後,應該要有一番開創性的局面。以兩岸直航為例,這是過去雙方一直無法直接切入的議題,但我認為,在未來兩岸關係發展的過程中,應該能有突破性的發展。此外,開放大陸人民來台觀光已經付諸實行,至於台灣參與國際組織與活動空間的問題,例如世界衛生組織,胡錦濤也己經公開強調兩岸可以優先來談。諸如此類,我想有很多重要的議題,在當前展布新局的時候,都應該很快的提出來,以節省兩岸在過去迂迴繞圈的力氣,直接單刀直入,就兩岸共同關切、攸關兩岸人民福祉的議題進行談判。
  在機制方面,我認為「國共平台」始終扮演著非常重要且正面的角色,事實上,兩岸之間有一些敏感的議題,不太適合由兩岸兩會在第一時間直接來談;因為萬一破局的話,雙方就會陷入僵局;假設由「國共平台」作為「二軌」,能先做一些試探與接觸,繼而凝聚若干共識,最後再回到「一軌」的機制進行正式談判,我想,應該會發揮相當程度的功能。當然,以後兩岸之間溝通的管道,不一定只限於國共之間的型態,還可以有其他更多的管道,這都是值得肯定的。
  談到所謂的「一中各表」或「九二共識」的問題,我覺得現階段跟過去相比有若干不一樣之處。過去大陸方面都只強調「一個中國」,現在比較願意談「九二共識」,事實上,日前布希總統跟胡錦濤之間的熱線,也一直強調「九二共識」。我非常同意也一直認為,用「九二共識」來包裝「一中各表」,對兩岸關係有正面的意義,因為台灣內部對於「一個中國」相當排斥,國民黨因此背負了一個包袱,如果能用「九二共識」來取代,就不用特別去處理「一中」。
  有關「台灣主體意識」對應「一個中國」問題如何解決,這是非常棘手的,如果要獲得雙方面都能接受的一個論述,事實上是極為不易的,將來需要兩岸不斷地嘗試,但還不一定會有結果。過去歐洲有所謂「歐洲經濟共同體」,在台海兩岸之間有沒有可能建立一個「中華共同體」的概念,例如從「兩岸經濟共同體」的角度著眼,「兩岸共同市場」或許具備類似的功能。如果從這樣的概念去拓展,從「兩岸經濟共同體」出發,看看雙方是否能藉此找出一個彼此可以接受的架構。據我所知,大陸方面在過去八年民進黨執政的時候,也曾經考慮過如何在「一個中國」之下,面對「中華民國」存在的現實,但不知道他們現在研究的結論為何?
  在我先前所提的概念之下,兩岸將來當然還是無法迴避某些棘手與現實的問題,對於台灣如何參與國際社會,我嘗試提出一個粗淺的看法。我們對內就是中華民國,憲法規定得很清楚,至於對外部份,對邦交國還是使用中華民國稱呼,這絕對是無庸置疑的,但如果對無邦交國或是參與一些國際組織的時候,到底要用什麼方式處理?就我剛剛講的概念,若要大陸能夠接受,在台灣內部也能獲廣泛支持,有沒有可能找出一個模式。譬如「CHINESE TAIPEI」是所謂「奧會模式」,這個模式是大陸還能接受的,但在台灣已經有很多不能接受的雜音,如果將來我們在無邦交國或是在參與一些國際組織,尤其是政治性較高或跟聯合國有關的國際組織,我們可以試著用「CHINESE TAIPEI(TAIWAN)」。當然,我想這樣的一個稱呼,不管是對北京當局也好,或對台灣偏綠的支持者,可能也還是不容易接受,但至少這樣的一個稱呼能夠延續既有的一個架構,而且也彰顯出台灣某種程度上的主體意識,當然我們可以藉由集思廣義想出更好的名稱,但這絕對是一個高難度的議題。
  如果兩岸都能夠接受「九二共識」,兩岸關係能夠緩和,進一步促使中共讓步或給予台灣更寬闊的空間,則台灣內部對於「九二共識」的反感或反對的聲浪自然就會降低;反之,反對的聲浪就可能提升。
  「九二共識」的爭議一直都存在,未來會不會變成干擾兩岸發展的因素,值得關切。如果今天兩岸都能夠接受「九二共識」,使得兩岸關係能夠緩和,進一步促使胡錦濤讓步或給予台灣更寬闊的空間,當台灣的國際空間更加開闊,台灣內部對於「九二共識」的反感或反對的聲浪自然就會降低;反之,反對的聲浪就可能提升。就我所了解,反對黨或是一些偏綠的人士,他們認為把「九二共識」用在國際政治上是不可行的,因為當把「九二共識」延伸到國際社會,普遍的認知指的就是「一個中國」原則,也就是中華人民共和國,這是國際社會對「一中」的公認。但如果大陸方面能夠給予台灣更廣闊的空間,能有更多的參與機會,如此,「九二共識」衍生的爭議必然就會比較少;否則,無論如何,將來在台灣的內部還是會遇到相當大的阻力。
  當然,未來這個因素會不會進一步成為干擾性的因素,跟民進黨的政治實力起落有絕對的關係。當民進黨在實力最弱的時候,就算它不贊成,畢竟力量是微弱而有限的;但是,如果民進黨在未來的選舉當中,能增加國會的席次與執政縣市的版圖,那麼,它就可能會在這個上面做文章。總而言之,「九二共識」能否有效改善兩岸關係,在於大陸方面如何在國際社會當中,給台灣更大程度上的空間,倘如此,「九二共識」就可能成為台灣內部一個正面因素,否則的話,難免要面對諸多壓力。
  既然兩岸兩會已經準備陸續展開協商,未來可能會遇到那些問題跟阻力?雙方都傾向「先經濟、後政治」,表面上雖然不談政治,但我認為,政治上的議題終究無法迴避,尤其大陸方面對台灣的整個政局,經過過去八年的演變,它有一定程度的不確定感,所以,在政治議題上面,大陸還是會對台灣施加一些壓力。
另外,談到台灣參與「世界衛生組織」,看起來似乎不是政治議題,但實際上卻與政治有關。我覺得兩岸兩會可能很快就要面對這個問題,當雙方談到這個問題,就會涉及到政治性與敏感性的議題,無形之中可能就會化成某種阻力或是變數,我們應該及早來因應。
  再談到直航的問題,有很大的聲音希望將來能夠「截彎取直」,現在的做法還是有一點在「繞」,但「截彎取直」一定會牽涉到台灣的安全問題,所以政府必須要評估,倘將來兩岸航線「截彎取直」進行直航的話,對台灣的國家安全要如何來維護,如果確能掌握台灣安全,則可以利用「說帖」,讓民眾了解台灣安全性是沒有顧慮的,這個部份要及早來因應。
  至於「兩岸共同市場」這個概念,在連戰與胡錦濤二○○五年見面的時候,就曾經觸及這個議題。台灣現在很希望跟一些國家成立自由貿易區,包括跟東協以及東北亞的一些國家,然而,我們卻一直受制於大陸而無法實現。如果將來兩岸談到共同市場,並談出結果時,是否也能同時使台灣跟別的國家在經貿上面取得更多實質關係的開展,這將取決於兩岸間的互信。
  另外就是兩會互設辦事處的問題,我認為這是很正面的,由中華旅行社跟中國旅行社互設辦事處當然很好,但若由海基會與海協會互設辦事處更理想。當然,兩會可能還有一些內部因素要加以解決,既然六月「江陳會談」中談到了這個議題,不管當時是否為擦槍走火,雙方終究要去面對。
  如何讓台灣適度參與國際組織既然是兩岸未來必須面對與討論的議題,希望大陸方面對於台灣參與的「身份」可以從寬考量,而台灣在名稱上則保持最大的彈性。當然,這對民進黨來講是沒辦法接受的,但我認為國民黨執政之後,應該重在務實,使台灣能真正走入國際社會。

高孔廉
  剛剛包教授提到,美國、日本、對美軍購等國際因素以及兩會互設辦事處問題對兩岸關係都有很大的影響,美國、日本、對美軍購等國際因素對本會而言畢竟是遠了一點。我們比較關心的是互設辦事處問題,究竟辦事處到底要有什麼功能?我想不應純粹只是發證件而已,應該還要有其他的功能。談到兩岸與外交之間,大陸台辦系統與外交系統過去從來沒有聯繫,現在王毅出任國台辦主任,到底會發生怎樣的功能?對於台灣國際空間會有多少變化?希望會出現比較好的狀況。

魏   艾
  今年三月二十二日總統大選後,兩岸關係出現了重大的轉變,最主要的是,兩岸政治氛圍呈現和緩的趨勢,為兩岸關係的發展帶來了難得的契機。但是長期以來兩岸關係所存在的結構性問題,仍未尋得解決的途徑,必須嚴肅地面對,並由兩岸政府當局共同努力加以克服。
  檢視過去二十餘年來兩岸關係的發展,受到諸多內在和外在因素的影響。這些影響兩岸關係發展的因素,主要為國際政經局勢的演變、台灣經濟情勢的發展、中國大陸改革開放政策的推展及其經濟表現、台灣政治局勢的轉變,以及兩岸政經互動關係發展等。
  就國際政經局勢的演變而論,自一九九○年代初期以來,國際政治情勢由軍事的對峙、意識形態的對抗,轉變為政治的對話及經濟的協商與合作;而一九九○年代中期以來,經濟全球化的浪潮,更推動了兩岸經貿關係的發展,使兩岸經濟呈現日益緊密的相互依存關係。
  從兩岸經濟發展情勢來看,自一九八○年代中期之後,台灣面臨經濟轉型的關鍵時刻,由於土地取得成本提高、工資的上漲以及環保意識的抬頭,台灣已無法再依賴勞動密集產業的出口來帶動經濟成長,而必須藉機器設備、技術和資本輸出來帶動經濟成長,而中國大陸改革開放政策的推展,獲得「世界工廠」、「世界市場」的美譽,使大陸經濟成為舉世不可忽視的力量,為兩岸經貿關係帶來發展的契機。
  兩岸關係深深受到政治和意識形態的影響,特別是台灣主體意識的提升,不論任何陣營執政,都是執政者在推行兩岸政策時必須考量的重要決策因素。
  但是,在兩岸經貿關係快速發展過程中,無可諱言地,兩岸關係卻深深受到政治和意識形態的影響,特別是台灣主體意識的提升,不論任何陣營執政,都是執政者在推行兩岸政策時必須考量的重要決策因素。儘管如此,在兩岸政經互動關係中,卻也呈現極微妙的互動關係,亦即兩岸在建立了溝通管道和互動機制之後,都不想倒退和放棄,這可由許多現象反映出。畢竟,沒有春節包機,就沒有目前正在推行中的週末包機;沒有九○年代的金門協議,就沒有之後一連串的交流和爭端解決機制;沒有「澳門模式」,就沒有目前兩岸可借鑑的互動典範和模式。
  今年總統大選之後,兩岸互動關係出現了重大的轉變,特別是對可能阻礙兩岸關係發展的因素,有不同的認知和看法。首先,大陸方面不願兩岸關係再度虛耗和空轉。第二,兩岸均希望能建立一個良性互動的機制,不論將來台灣政局是否再次出現政黨輪替,這套機制可以不受影響而正常運作。藍軍雖然再次取得政權,但中共對綠營的工作也沒有因此停頓,目的希望把台灣內部政局演變中對兩岸關係正常推展不可預期的因素降到最少,這是中共方面想要做的。目前正熱烈推展中的週末包機和觀光客來台,是從過去兩岸長期良性互動逐漸累積下來的成果,七月四日開始的兩岸週末包機基本上是中共送給馬英九總統的大禮。
  從另一個角度看,未來兩岸關係的發展,可能出現兩種發展形勢。一種情況是具有突破性和前瞻性,就是兩岸簽訂和平協議,作為規範兩岸互動的方式。另外一種情況,便是依照每一時點當時的環境,彼此就情勢的發展提出有利於自身或對兩岸關係不致造成重大傷害的因應對策,隨機式地進行兩岸互動的模式。平心而論,以當前的情勢來看,從三二二以來兩岸關係所呈現的熱潮只是「擱置爭議」,雙方只是不想把過去兩岸結構性的矛盾和衝突再提出來而已,基本上兩岸關係的發展極為消極,這些結構性的問題是需要透過協商來突破和解決的。
  個人認為,就目前兩岸的結構性矛盾而言,短期間兩岸並不存在簽訂和平協議的環境。大陸方面在論及兩岸和平協議問題時,認為一定要在「一中原則」下、「不只反獨,還要有統」的立場,在此一結構性問題上,兩岸之間不是靠互動就能解決問題,而是要共同創造條件來解決問題,為兩岸關係建立新的互動框架。就此一情勢看來,短期間兩岸要建立一個新的互動框架是不太可能,最有可能的是維持現狀。
  大陸在三二二之後所舉行的兩岸學術會議,所談的都是和平發展。因此,目前兩岸關係新局,基本上是需要從和平發展的過程來思考。從這個角度來看,建立和平發展的框架,是兩岸共同的期望,但這需要兩岸共同的創造性思維,包括這個框架有什麼內涵?有什麼遠景?基本上都需要兩岸協商。這些內涵和遠景,在我們推動協商時,必須考量到將來兩會復談之後,在兩岸關係上有那些是可以變的,那些是不可以變的;那些是可以調整的,那些是不可以調整的。所以,我們也必須了解,大陸方面目前構想中的兩岸關係架構,亦即希望兩會之間、兩岸之間復談及未來的互動到底是那種框架,在此一框架中有些內涵是他們要的,那些內涵我們期望的。事實上,近來大陸學界針對兩岸經濟整合提出很多看法和構思,包括共同市場都有人提出來,但是目標太遠,不是短期可以做的。此外有大陸學者認為自由貿易區的框架是可行的,甚至提出兩岸之間的經濟整合,可以以「海西區」為先,可「先試、先行」,逐步建立兩岸經濟整合的正常框架。
  大陸方面很明顯是要以兩會協商的方式來逐步解決兩岸關係結構性的問題,所以我們海基會的功能和授權可能必須要具體和加強。
  有鑑於過去兩岸間的矛盾和衝突,個人認為,兩岸也必須建立一個危機處理機制。兩岸現在雖處於和緩的氛圍,但在交往的過程中,還是會出現誤解和衝突,這類衝突包括在國際場合上會出現立場、名稱、旗歌的問題,近期間最可能出現的便是北京奧運期間旗幟和名稱問題。在即將展開的兩會復談,個人覺得大陸方面很明顯是要以兩會協商的方式來進行,逐步解決兩岸關係結構性的問題,所以我們必須有所準備,海基會的功能和授權可能必須要具體和加強。
  大陸方面對現階段兩岸關係發展的訊息,中共中央採取積極全面掌握的立場。相關訊息和活動,包括過去地方性舉辦的兩岸論壇,現在都必須要預先報備,除非有國台辦的授權;主要是避免雜音太多,沒辦法掌控,影響對台的政策立場。
  另外,談到中共國台辦主任王毅,他來自外交系統,有很深的國際關係專業背景和外交經驗,但是對於兩岸關係,王毅可能還有蠻長的一段時間要去適應。畢竟,大陸對台政策有來自大陸內部民眾的反應、軍方的壓力,這部分我們要有心理上的準備。我相信以王毅的才識和能力,一定能在最短期間適應兩岸事務的各種特點並有其前瞻性的看法。
  目前兩岸關係雖處於和諧的氛圍,主要是結構性的問題還沒有去觸碰,但是這部份不能擱置不做。另外我們也要了解,兩岸關係不可能只談經貿,在經貿的交往過程中,許多政治的議題也可順帶來解決。對此大陸學界也有人認為,兩岸可以透過交流,逐步來解決台灣參與國際活動空間問題,特別是經貿合作領域;也有學者提出,或許可以讓台灣加入類似東協十加一自由貿易區的機制。這些都是值得注意的問題。

高孔廉
  兩岸的談判籌碼到底有什麼變化,也請各位發表高見。

高   輝
  談到兩岸關係新局,從大陸方面來看,對中共而言,今年最高興的不是馬英九當選總統,而是「公投」沒有過,解除了中共長期以來所擔心的危機。在可預見的未來,此種危機的引信不會再被點燃,對中共而言,啟動「反分裂法」的危機與壓力暫時解除,這是重大的意義之一。在此情況下,馬英九的當選相較於「民進黨的候選人當選」,對中共而言也算是好事情。我們也不要認為,國民黨選舉獲勝後,兩岸之間很多事都可以毫無障礙的依照台灣想法來推動。尤其剛剛魏教授也提到,大陸內部仍舊是「集體領導」的模式,在「中共中央對台工作小組」中,仍有各方的勢力在其中,考慮問題是多面向的,如果只是站在台灣方面的立場,往往會搞不清楚我們想要做的事,或者我們的想法會牽動大陸內部方面那些層級、那些地方或那些部門的利益?中共在做出回應或推動任何工作時,會有其全盤性考量。因此我們在考慮兩岸新局時,不應只是一廂情願或存在過度樂觀的想法。
  對美國而言,是暫時解除了危機,符合美中共同利益,但也有新的擔心點出現,就是國民黨在野八年後,國共關係呈現空前高度的和諧,這對華府而言,可能是不樂見到的,美國部分人士反而會憂慮「國共平台」高度緊密的往來,因為這關係到美國的戰略利益。美國的戰略利益是希望兩岸和平,但也不希望兩岸往來如此熱絡。
  對台灣而言,則更顯重要且意義非凡。雖然國民黨重新執政,但是現今對照於以往的國民黨架構,已有很大的變化。換言之,雖然我們還有「九二共識」,但以往國民黨執政時期的「九二共識」是在「國統綱領」之下「九二共識」,而現今的「九二共識」是在沒有「國統綱領」和「國統會」下的「九二共識」,所以,「九二共識」對現今兩岸建立「政治互信」上強度與力度,是不如當年有「國統綱領」與「國統會」下的「九二共識」,這是我們必須認清的。相反的,在經歷民進黨執政八年後,台灣的主體意識被高度建立起來;雖然目前「台獨」的引信暫時被拆除了,但「台獨炸彈」仍在。未來如果還有其他的引信來點燃,還是有引爆的可能。兩岸之間基本的矛盾、磨擦仍然存在。
  現在兩岸關係正處於非常關鍵的時期,究竟台灣方面能釋出的善意有那些?能夠建立的「政治互信」有那些?都有必要認真考慮。
  在沒有「國統綱領」和「國統會」的「九二共識」情況下,台灣方面要如何發展兩岸關係?在民進黨八年執政,強力政治宣導台灣與中國大陸對立的情況下,台灣發展兩岸關係,要回歸到實際面,讓人民對兩岸關係有務實的認知。我們常提及的最大民意是:「維持現狀」,但所謂「現狀」為何?大家所說的「現狀」皆不同,台灣內部各黨派所講的「現狀」不一樣,兩岸所講的「現狀」也不一樣。美國方面所講的「現狀」亦不相同。真正的「現狀」為何?至少,我們應該從台灣內部本身做起。首先,台灣內部要先建立共識,再由內而外,從執政黨內部、執政黨團隊、執政黨的群眾,到朝野兩黨,進而擴及所有的民眾。如果台灣內部都無法建立共識的話,對於從事兩岸關係的工作者而言,是非常辛苦的,會有一種「腹背受敵」的感覺。所以,台灣內部先建立共識是非常重要的起點。
至於建構兩岸都能接受的論述或共識的可能性,我認為可能性是永遠存在的。現在大家都提「十六個字」的論述,在此我也試著提出個人觀點的「十六個字」:「一個中國、兩岸共榮、台灣優先、復興中華」。目前兩岸有一個難得的共通點,就是馬英九與胡錦濤兩人都提到「中華民族」,長期以來,大陸一直強調戰略機遇期,他們最大的戰略是爭取二、三十年的發展,最大的口號是「振興中華、復興中華」,以上藉機拋磚引玉,提供大家參考。
  有關兩岸談判籌碼的問題,個人認為兩岸之間須有多維的考量,「時間」因素很重要,我們時常談到時間對誰較有利?以現階段而言,中共有求於台灣之處確實不多,中共最重要的是將北京奧運順利完成,在奧運會期間,台灣方面是否儘量減低製造麻煩,或是提供協助,大陸如果順利完成北京奧運,將來還會有求於台灣嗎?或者是台灣方面還能給予大陸什麼?北京奧運之後,還有殘障奧運的舉行,這些都是中共極為重視的大事。我認為現在兩岸關係正處於非常關鍵的時期,究竟台灣方面能釋出的善意有那些?能夠建立的「政治互信」有那些?都有必要認真考慮。
  談到「建立互信」,現今中共非常強調這點,個人在最近參與數個交流聚會時,中共方面都是強調要先「建立互信」才能「擱置爭議」、「求同存異」,然後才能「共創雙贏」,中共把「建立互信」列為首要;換言之,中共方面認為當前兩岸的互信是不夠的。猶記當年海基會辜前董事長在上海「辜汪會晤」後,回台在立法院備詢時曾提到兩岸之間最困難的,就是「兩岸互信」不夠。當前最重要的,也是兩岸之間如何「建立互信」。假如大家都有如此期待,兩岸之間才能有一個「藍海策略」,也就是當中共需要與台灣建立互信時,台灣方面才會有籌碼與之對談;假如中共認為不需要與台灣建立互信的話,雙方互相使出手段與方法,那就毫無籌碼可言。現在,正因中共要與台灣建立互信,我們才會有籌碼。雙方互信的建立,要先從相互了解開始,包括人的瞭解、政治的瞭解、雙方政治經濟社會情勢的了解等等,而且需要持續進行。過去八年民進黨執政期間,對兩岸關係與交流,雖然也持續在進行,但我個人看來,是有點扭曲了,希望在未來的兩岸交流過程中,能夠將之導入正軌。但在這過程中難免會有些政治上的盤算,但切勿過分為之。

高孔廉
  到底大陸把台灣問題放在什麼地位?是台灣優先嗎?我看來並不是,相對來說,我們台灣對大陸倒是重視多了,媒體經常大幅報導;大陸媒體對台灣報導不多,大陸台辦在政府體系看起來也不是那麼重要,好像不怎麼對稱。到底大陸把台灣優先順位排在什麼位置,請各位繼續指教。

鄭安國
  台灣問題對大陸來說,到底重要性在什麼地方?當然任何國家最優先的問題還是經濟與內政。至於台灣問題對大陸而言,優先不優先?重要不重要?舉個例,就像我們人一樣,我們最優先的事項,當然還是工作,還是賺錢,還是日常生活,不是維護健康。可是假如你健康檢查查出有什麼病痛,維護健康與治病就變得很優先了。台灣問題對大陸來講,就是他身體內潛在可能會發展成病痛的一個問題,所以他必須要好好處理它,使得這病痛不會發生或得以控制。他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或八小時都在注意這問題,可是他必須去做處理,所以不能說不重要。我想台灣問題對大陸來說,有點像這個情形。到底台灣跟大陸以後會發展成什麼樣的狀況?會朝怎麼樣的方向去發展?也不是中共單方面所能控制。大陸認為他把經濟提升了,國力強了,就有能力來應付開放的國際社會所帶來的衝擊,到時候他來處理台灣問題的話,可能比較占優勢。
  在兩岸關係的協商和處理上,除了「勢」與「利」外,最重要就是「理」。假如台灣所提出的主張,以及所推動的事情,是站在「理」的一方的話,是比較可以說服人家的。現在是資訊公開的時代,爭取民眾的認同很重要。即使大陸仍缺乏新聞自由,但網路資訊已漸開放,我們的主張最好也能得到大陸民眾的認同。
  剛剛也提到,到底兩會互設辦事處的功能是怎樣?我個人認為,應該是個完整、綜合性的功能,至少在框架上不宜便宜行事。至少名稱不能叫做旅行社,否則將來要改變很難,而且也沒有意義。名稱一開始就應該是海基會對海協會,是一個綜合性業務,而不是只辦簽證。至於綜合性業務中,有些事項是現在就納入,有些可以以後陸續加進來,可是框架基本上是要有遠見,將來才可長可久。
兩岸問題的癥結點到底在什麼地方,就是在兩岸三次先後提出的「四十八個字」。就台灣而言,其中最重要的四個字就是「正視現實」,正視中華民國存在的現實,正視台灣民主化的現實,正視台灣老百姓期待國際空間的現實。而「正視現實」這四個字最早是胡錦濤在「連胡會」中提出來的,他們也希望我們能正視現實,希望台灣正視兩岸現勢,正視大陸在國際社會上的代表性,希望雙方在政治現實上有所體會。
  兩岸之間或者台灣內部,要尋求一個完全的共識是不可能的,台灣內部、甚至國民黨內部、民進黨內部,都不可能有一個完全的共識,只能找一個最大公約數。
  另外中共提出來最重要的還是「建立互信」、「求同存異」、「積累共識」及「務實進取」。為什麼大家說「互信不足」?所謂「互信不足」,主要是在民進黨時代,對大陸來說,不知道台灣到底要不要走台獨道路,不知道台灣對中國的認同、對中國人的認同、對中華民族的認同到底有多強;所謂互信不只是指大家會不會遵守協議的承諾,而是將來台灣到底會不會往台獨道路走?假如台灣往台獨走或「明統實獨」的話,在中共來說就是沒有信。對台灣來說,「互信不足」就是中共會不會「說一套做一套」,會不會「搞內外有別」。
  再來談到「求同存異」,這在一九九三年就曾經提到。那時提出的是不是以「求同化異」取代「求同存異」,可是經過了十五年,中共還是提出「求同存異」,必須要了解兩岸之間還是有很多差異,比如社會上的差距、制度上的差距、民主化發展的差距。我們不一定認同對岸的作為,但要瞭解對岸有他的想法與情境,這樣比較好一些。
  先前提到「換位思考」,以及「思維高度」,像中共最近用「中國台北」取代「中華台北」,我相信這可能不是胡錦濤的想法,因為以他的思維高度,他能夠接受「一個中國,各自表述」的說法。他是會抓大的,放小的。用「中國台北」對大陸並沒有什麼好處,這些小動作可說是思維高度不夠。另外我們說「換位思考」,就是假如中共這樣做的話,台灣老百姓會怎麼想?這些爭議只要溝通,我相信是可以解決的。
  另外談到「台灣主體意識」跟「一個中國」問題,如何找出一個大家可以接受的共同論述?兩岸之間或者台灣內部,要尋求一個完全的共識是不可能的,台灣內部、甚至國民黨內部、民進黨內部,都不可能有一個完全的共識,只能找一個最大公約數。在現階段,假如兩岸關係能夠平穩發展、兩岸經貿問題能夠解決、中共對台灣有適度尊重的話,比較大的公約數可能就是「不獨、不武」,就是台灣認同中華民族這個概念,不走台獨路線;中共不以武力犯台、威脅台灣。這個公約數可能是兩岸多數人民比較能夠接受的思維。台灣可以有國際空間,但並不是走向台獨,大家認同中華民族,這種論述可能比較能夠得到大家的接受。
包宗和
  我認為兩岸未來的發展是樂觀的,但是尚存有三個重要的變數:第一是兩岸的外交角力,要用什麼方式讓兩岸在國際社會當中能夠相互扶持,而不是抵消彼此的力量,這絕對是一個重要的變數。如果外交問題處理不慎,兩岸關係的氣氛將會整個被破壞掉。第二是台灣經濟的發展情形,兩岸關係發展程度與台灣經濟表現息息相關,甚至也攸關國民黨是否能夠繼續執政;當然,國民黨能不能繼續執政反過來也會牽涉到兩岸未來的發展。第三是民進黨未來政治力量的強弱,如果將來民進黨又爬起來的話,對兩岸關係的發展將又會是一個大變數。雖然存在以上三個變數,但我個人基本上仍然抱持審慎樂觀的態度。
  剛才有先進提到大陸國台辦新任主任王毅,據我的觀察,對台工作應該找一個熟悉台灣事務,而且思維想法對台灣比較友善的人;王毅若從他的職業本位來看,跟台灣絕對是對立的,大陸方面為什麼派這樣的一個人擔任對台工作?如果往負面角度想的話,事實上是大陸不想放鬆對台工作,想透過外交的思維來掌控兩岸互動;如果換成正面的角度來想,就是兩岸關係應該跟外交關係有相當密切的關聯,過去大陸台辦搞台辦的,外交系統搞外交系統的,外交系統一直拚命衝,卻根本搞不懂台辦在幹什麼事情,也許台辦做了很多工作,想把兩岸關係弄得好一點,但卻可能因為外交系統衝一下,就將整個氣氛完全破壞掉了。如果派一個熟悉外交事務的人來處理對台工作,他或許會比較了解兩方面的氛圍,甚至外交系統對他也會有一定程度的尊重。也許大陸方面是真的想解決問題,希望能夠同時把外交問題,台灣參與國際空間的問題一併尋求解決。我們希望是上面所提的第二種可能,但還需要時間觀察。
  剛才秘書長提到台灣與大陸交涉的籌碼到底為何?其實,我們的籌碼就是台灣是一個民主的社會,政黨交替執政的可能性隨時存在。經過八年以後,大陸方面也了解國民黨不見得會是他永續的對手,所以當然要把握國民黨執政的時候。國民黨能不能繼續執政的因素很多,但其中有一個重要的因素,就是兩岸關係有沒有弄好。我認為,我們可以適度給大陸一點壓力,因為大陸如果再繼續咄咄逼人,當下一次再換成民進黨執政的話,兩岸可能就要準備衝突了;畢竟以和平方式解決兩岸問題,總比用戰爭的方式好,這點大陸不是不知道的。
  台灣在國民黨執政之下,至少絕不會搞台獨,但如果換另一個黨執政,它會做些什麼,就沒人有把握。如果中共在國民黨執政的時候多一點讓步,應該可以讓兩岸關係處在一種更和諧的狀態,讓台灣人民感覺到中國大陸對台灣是友善的。每次陸委會的民調都顯示,台灣人民認為大陸對台是最具敵意的,如何讓人民比較不感到有敵意,這就要看北京方面的作為了。
  再談台美中三邊關係,有人認為美國其實並不喜歡兩岸關係突然變得那麼熱絡。美國重量級的智庫學者曾經提出質疑,覺得台灣再這樣下去,未來要如何對抗中國大陸統一的壓力?這當然是另一種擔憂,美國要在兩岸之間左右逢源,當然希望兩邊不要太接近,這是一種微妙的心理。換句話說,兩岸關係如果弄得不太好的話,搞不好還合了美國的意。
  講到籌碼,大陸方面的籌碼倒有很多,反而我們現在的籌碼比較少。大陸在經濟、外交各方面都居於絕對優勢,跟他談判當然是蠻辛苦的。大陸另外還有一個優勢,便是可以決定給台灣多少,過去民進黨執政它就故意不給,現在國民黨執政就相對比較願意付出一些,這當中對方握有相當優勢,但我們上了談判桌之後,還是要不卑不亢。
  另外,大陸對台灣問題的優先順序到底如何?我認為,假如台灣有可能跟大陸分開,這個問題就會變得重要,序位馬上就排到前面;但現在是國民黨執政,大陸就比較放心,當極端的狀況不可能發生,他的序位可能就會後退。但在談判接觸的過程中,我們儘可能不要讓對方把台灣問題弄得「太不優先」或不太在意。例如我們現在主張的「不統、不獨、不武」,對中共來說,不統的話應算OK,它也沒有說現在就急著要統一不可;但如果是民進黨執政的話,就有急迫性,因為中共更在意的是獨立的問題,如果民進黨重新執政,恐怕馬上又會變成一個棘手問題。
  最後再對兩岸互設辦事處的議題做一點回應。互設辦事處的目的除了要溝通以外,另一個重要的原因是資訊掌握,如果有辦事處,就可以多少掌控一些訊息,減少誤判。
  最後要補充,過去國民黨在野的時候跟大陸很熱絡,但一旦執政有了權力後,就難免會有力量對力量的問題。兩岸關係現在看來還不錯,但蜜月期可能會慢慢消退,因此在蜜月期結束之前,雙方都要多加把握,為將來兩岸關係的正面發展多奠定一些基礎。

魏   艾
  在兩岸關係合理化的過程中,我們可以做什麼?如何為以後建立一個正常化的互動機制與規範?時間和期限是必須考量的重要因素。胡錦濤的任期到二○一二年,他必然希望能在任期內在兩岸關係上獲得具體的成就。事實上,自二○○五年以來,胡錦濤在兩岸關係的推展及展現的成就,已獲得國際社會積極和正面的肯定。但是,在兩岸的現實環境中,馬總統則提到我們絕對不能在受到威脅的情況下簽訂兩岸和平協議。所以若期望兩岸達成和平協議的簽訂,基本上在馬總統的第一個任期內是有些困難的。但在兩岸和平發展過程中,我們能做些什麼?跟大陸交往時台灣能得到什麼利益?大陸觀光客來台,我們能得到什麼利益?此外,兩會如果互設辦事處,海基會將扮演何種功能?這些都是必須要思考的問題。
  從另一角度來看,時間的因素會讓大陸方面覺得是有急迫性,因為大陸方面不想再虛耗。這裡牽涉到一個重要問題,就是台灣問題在中共對內和對外政策上處於何種角色?以個人最近在參訪大陸時的接觸經驗,不僅涉台官員和學者,即使是一般大陸民眾也都認為,三二二選舉後,大陸方面鬆了一口氣,至少認為兩岸關係不會再持續惡化下去。但是在經歷這一段時間的沈澱之後,已逐漸認識到兩岸間的結構性問題仍需確實面對。
  在兩岸結構性問題上,首先雙方要找出一個論述的基礎。目前,「九二共識」在解決文化跟經濟交流和互動上是沒有問題的,但是拿來解決政治問題,也許還要再思考;但至少在短時間裡面,在兩會會談的過程中,「九二共識」是能被雙方接受的;至於將來的論述基礎是什麼,可能需要大家來共同思考。
  在兩岸結構性問題上,「九二共識」是能被雙方接受的;至於將來的論述基礎是什麼,需要大家來共同思考。
  台灣內部在短期間不可能針對兩岸關係和台灣主體性達到完全的共識,這仍有待時間解決。至於兩會協商議題方面,個人建議,首先應是台商投資保障的問題,這也許不是能夠馬上簽署,但是一定要談的。第二,我們也許可以把兩岸經貿對話提高到如中美戰略經濟對話層級,但是由於兩岸之間政治關係的特殊性,不可能完全採用中國大陸與美國的模式,大陸方面也許會同意由海協會跟海基會來談,因此我們應該在強化海基會的功能方面預作準備。兩岸之間,包括週末包機和觀光客來台,談了那麼多年才談成。現在兩岸牽涉太多的問題尚未接觸,更遑論提出解決方案,因此雙方可透過海基、海協來做協調和對口,而相關部會則透過海基會的整合進行實際參與,藉此很多兩岸所關切的經貿議題可以同時展開,以爭取時效。此外,兩岸在交流過程中可能出現突發事件,為避免誤解或過度反應,亦應是兩會可協商的議題。除此之外,比較實際而迫切的問題,包括台商面臨大陸投資環境的轉變、產業的分工、台商的轉型等,都是台商所關切並期盼政府推動的重要課題。另外還有若干議題也許不是短期能做,但必須試著去做的,包括兩岸共同打擊犯罪、參與國際空間、參與區域經濟整合的問題,都可以提出來協商。雖然我們不能預期問題一提出來,馬上就能獲得對岸的認同和解決,但是可以先把優先順序提出來,並做好規劃的準備工作。
  兩岸之間最有利於協商的時間是未來的兩年半,三二二迄今已經過了四個月,而馬總統任期最後一年有選舉的壓力,到時候變數會變多,任何議題的協商和談判,可能出現更多的雜音與政治敏感性。所以在有限的時間內,如何建立正常化的溝通機制,特別是兩岸經貿正常化機制,台灣和大陸都存在時間的壓力,這是我們在推展兩岸和平發展時,必須思考的重要問題。

高   輝
  台灣在中國大陸的心目中,究竟處於何種地位?如果用中國大陸的思考模式來看,他們在研判任何事情之前,會先決定什麼是主要矛盾?什麼是次要予盾?以前毛澤東強調階級鬥爭、階級矛盾,所以搞出文化大革命。中共在十一屆三中全會後改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到現在為止,主要的矛盾沒有改變,仍然是強調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台灣問題對中共而言是次要的矛盾,但也曾聽過一個說法,就是假如真的「台獨」的話,中共寧可犧牲二、三十年的經濟發展,也要先解決這個問題。換言之,「台獨」問題就會提升為主要矛盾。中共現今所有的一切皆是以發展經濟為中心,假如台灣方面不搞「台獨」,就不會變成主要矛盾;如果變成主要矛盾的話,中共處理的方式與結果是大家所不樂見的。即使如此,台灣在北京決策者的心目中,重要性仍是非常高的,因為台灣有潛在的可能,況且台灣在兩岸關係發展中,對於大陸發展經濟是有很大貢獻的,對於大陸的經濟發展有正面的意義,亦佔有重要的地位,所以中共會重視。
  簡言之,我個人認為中共對台灣問題是「戰略重視」、「戰術輕視、不那麼重視」,這是毛澤東的辯證邏輯。從中共的決策體制中可看出其重視的程度,例如,在中共中央對台工作領導小組中,胡錦濤擔任組長、賈慶林擔任副組長、國務委員擔任秘書長,有兩個中央政治局常委,說明中共對台決策體制的重視。另海協會長陳雲林曾是正部級官員,長期從事對台工作,對中共來說,一個部級官員退居二線之後,還仍保如此高的地位是少有的。
  另談到王毅,他是青年才俊,也是正部級的官員,而且外交部在大陸是屬於大部,其黨組書記是正部級職位平調過來的。由整個布局來看,中共對台灣問題在戰略上是相當重視的,可謂「涉台無小事、事事報中央」,誠如魏教授所言,大小事都要報中央,只要是涉台的事,皆屬中央管控。
  現今學者專家關注於兩岸事務,也了解大陸網民的意見無法任由旁人主導,但至少要考慮到台灣方面的言論與作為,在大陸網民的心目中,會有何種反應與想法?目前,大陸網民的意見已成為中共決策者的參考環節之一。前一陣子,胡錦濤還特別上「人民網」與網民對談,表示中共已開始重視這種民意管道。這些是我們可以影響的,我們也不要忽略了,台灣對大陸一般民眾,尤其是網民或者是知識分子所能產生的影響力,這是台灣方面很重要的籌碼。不要只跟中共官方打交道,可以試著與大陸人民對話。這些是在兩岸新情勢下,台灣方面可利用的籌碼,如應用恰當得宜,對雙方都有利。〈本文刊於97年8月「交流」雜誌第10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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