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Enter到主內容區
:::

財團法人海峽交流基金會

:::

知青世代的中共領導人■文/林琮盛(旺報記者)《交流雜誌102年4月號第128期(歷史資料)》

大陸兩會於三月十七日閉幕。以大陸國家主席習近平和總理李克強為主的「習李體制」正式成形,中共中央政治局七位常委也確立分工職位,掌舵未來十年大陸國家發展。

和歷屆中共高層背景不同,七位常委中絕大多數都誕生於中共建政後。他們是「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以中共價值觀培養起來的「根正苗紅」領導人。他們歷經一九四九年以降,貫穿大時代的驚濤駭浪,就在他們精神思想進入社會化階段中,全面進入知青「上山下鄉」的紅色青春。

因此,用「知青治國」來形容「習李體制」,一點都不為過。

兼具務實與開明

一九五○年代後半段到一九七○年代末,上山下鄉的知青總數約一千兩百萬至一千八百萬人之間。最慘痛的教訓是,許多知青未能獲安排返回城市,知青死亡、精神分裂者為數不少,成為當代人的慘痛記憶。

最歷經風霜的,非「老三屆」莫屬(一九六六年至一九六八年的初、高中生)。一九六六年文化大革命爆發,學業尚未完成,他們就在時代洪流下,穿上紅衛兵制服,並在上山下鄉運動中,下鄉插隊、入兵團或農場磨練。

香港《東方日報》曾評論稱:「毛澤東那代人生活在混亂的時代,經歷的都是洋人侵略與軍閥腐敗。他們的性格中往往鬥字當頭,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天不怕地不怕,既反蘇又反美。他們不斷通過政治鼓動人民,也給人民帶來巨大損失。反觀知青這一代,年輕時上山下鄉吃過苦,而立之年又遇到改革開放,既有強烈的本土意識,亦有開闊的國際視野。體驗決定深度,知識決定廣度,能夠脫穎而出的知青,往往兼具務實與開明兩種特質」。

曾是「老三屆」知青的前香港衛視副總裁楊錦麟也形容,老三屆或知青政治世代,大起大伏,大好大壞,大善大惡,大是大非,大俠大奸,從七○年代末八○年代初至今,大陸歷次政治變遷過程中,能發現他們是社會的兩個極端,任何一個社會群體中,都能發現這兩個極端以及這兩個極端的佼佼者。未來大陸的前途命運走向,及各種舞臺上的主要角色,幾乎都是他們。

掌握政經資源

這批知青世代躍上枝頭後,幾乎掌握了大陸政經社會發展的重大命脈。據大陸媒體統計,去年換屆的三七七個大陸地方省市區常委中,曾經參與過「上山下鄉」年代,當過「知識青年」的官員就有七十五個,接近兩成,最多的甘肅十三個常委中有六人曾是知青,廣西也有五個常委曾當過知青。

當年的下鄉知青,也有幾位成為當今大陸副國級幹部,諸如大陸最高人民法院院長周強、大陸全國政協副主席盧展工、國務委員郭聲琨、湖北省委書記李鴻忠。部級官員方面,如台灣熟悉的大陸外交部長王毅、中國人行行長周小川、前商務部部長陳德銘,甚至包含現任國台辦主任張志軍等人,都是知青出身。 企業界方面,大陸「娃哈哈」集團老董「宗慶後」則是「知青企業家」頗為出名的一位。

因此,香港《太陽報》就評論,知青一代掌握的政權資源與財富遠遠超過了前四代。但他們面臨的問題與挑戰也大大超過了前四代。橫亙在他們前面,既擺著貧富分化、地區差別、官民不諧、社會不公、司法不正等一系列現實的矛盾,也有海疆不靖、外寇犯邊、疆獨藏獨等問題,內憂外患齊相逼,使執政舉步維艱。

尤其這十年官商勾結嚴重,權貴集團恃權搶劫、跑馬圈地、野蠻拆遷,地產行業快速崛起的同時,造就一大批寡頭式億萬富翁,以及寄居於其上的各類官僚,使中共的執政基礎不斷受到侵蝕。

艱困的知青下鄉歲月 遙望未來,道路艱辛。但在四十多年前,這群知青世代則體驗另一種艱困。中共政治局常委習近平、李克強、張德江、王岐山及大陸國家副主席李源潮等人,全在人生最青澀、亟需知識養分的時光中,經毛澤東一號召,成為知識青年「上山下鄉」運動的一員。

習近平

一九六九年一月,十六歲的習近平前往陝北插隊。當年,父親習仲勛是被批鬥官員幹部的其中一個。時至今日,習近平都難忘那段在延川縣梁家河村度過的歲月,並不時在公開場合提起那段動盪的歲月。

北京市是和陝西省,尤其是延安市對口,所以當時北京市的知青多數下放至延安市。無論知青的家庭背景為何,下鄉後都一視同仁,不因為家長是高層幹部,而有區別對待。

這些知青住的,不是瓦房農舍,而是兩百多名生產隊社員擠在一起的土窯洞裡。當時,延安廣大農村仍然是「毛驢馱水,牛耕地;煤油點燈,粗布衣」。有時,甚至連飯都吃不飽。窯洞裡沒有木板床,只有一盤土炕,很多人擠在一起。

知青抵達農村後,首要任務是勞動。延安方言中,把勞動叫做「受苦」。與平原地區不同,黃土高原上山多、地少、缺水,耕作條件分外艱苦。

與黑龍江、內蒙古、雲南等地的兵團知青最大的不同是,陝北的知青基本是「撒」在延安山溝裡的,有的村子四五人,多的十幾人。在陝北下鄉插隊十年的中國人民大學中文系教授方競比喻,「(下鄉)知青接觸到中國最貧窮地區的真實情況,而不像兵團知青那樣始終是一個相對封閉的整體,與百姓沒有更深切的接觸」。

二○○三年,習近平接受央視《東方之子》專訪時,曾回憶:「一年三六五天,除了生病,幾乎沒有歇著。下雨颳風在窯洞裡鍘草,晚上跟著看牲口,還要去放羊,什麼活都幹,到後來扛兩百斤麥子,十里山路不換肩」。

二○○五年,時任浙江省省委書記的習近平接受延安電視台《我是延安人》採訪時還說,他當年在延川農村插隊,是過了「五關」的歷練:跳蚤關、飲食關、生活關、勞動關、思想關。出人意料的是,第一關不是勞動、思想,而是小小的跳蚤。

習近平形容:「當時跳蚤搞得我們痛不欲生。我皮膚過敏,跳蚤一咬就起水泡,水泡破了就是膿包,全身長瘡啊,這種情況下怎麼辦呢?嚴重到我們把六六粉(毒性強的農藥)撒到床單上睡覺,否則治不住跳蚤。三年以後沒事了,硬扛過來了」。

在社會底層洗鍊後,習近平曾多次提及下鄉插隊對他生命的影響:「這段時期就成為人生的轉折,可以說,『陝西是根,延安是魂』。很多事都歷歷在目,現在有很多思維行動都和那時候有關聯,就像賀敬之那句詩『幾回回夢裡回延安』。」

李克強

李克強則是在一九七四年三月,於「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口號下,在紅旗招展鑼鼓喧天中,乘坐大客車向安徽省鳳陽縣大廟公社東陵大隊進發。那是李克強第一次離家。

鳳陽,是明太祖朱元璋的故鄉,有「帝王之鄉」之名。從城市來到這塊偏僻貧窮的地方,李克強可謂歷盡艱辛。由於水土不服,他曾經一度全身皮膚潰爛。 當時,李克強一年到頭大都用印有「為人民服務」的布袋包裝著乾糧和鹹菜下地勞動。漸漸地,農村生活習慣了,農活也大多會做了。那年頭勞動強度大,加之缺少油水和蔬菜,他的食量顯得特別大。

插隊期間,李克強每天從田間披著晚霞歸來,仍會孜孜不倦看著從合肥帶來的書籍。夜幕降臨之後,還往往挑燈夜讀。這樣的辛勤,讓他在文革後,開放第一屆大學入學考試後,考取北京大學。

在今年大陸兩會的總理記者會上,李克強還感性地回憶:「我曾經是安徽鳳陽的插隊知青,很難忘那一段和鄉親們度過的艱難歲月。那裡當時是中國農村出了名的窮地方,也是後來中國農村承包制改革的發源地。我還記得一九七七年高考後,我是在田頭鋤地時得到高考錄取通知消息的」。

張德江

新任大陸全國人大委員長張德江則是當年東北知青的一員。一九六八年十一月,剛自高中畢業的他被下放到吉林省汪清縣羅子溝公社。在生產隊中,鏟地、割莊稼、上山冬採,趕車拉燒柴,耙犁等笨重粗活,張德江都幹過。因表現出色,他成為那批一百多名下鄉知青中第一個入黨的人,完全的「根正苗紅」。

王岐山

同樣在延安插隊的,還有王岐山。一九六九年初,從北京35中學畢業的王岐山,隨同兩萬名北京學生前往陝西,在延安馮莊公社插隊落戶。

一位王岐山當時的老戰友徐俊富接受「大公報」訪問時說:「他的愛好就愛看書,所有的知青裡他最愛唸書。因為讀一本西方政治學的書,公社官員還批評他,不該閱讀反動書籍」。

回憶起當年,王岐山對生活物質困頓最感印象深刻:「在黑龍江插隊的人,幹活累了至少還吃得飽;但我累了卻吃不飽,終於瞭解飢餓是什麼滋味」。

李源潮

與其他曾經插隊知青的政治局委員不同,李源潮是農場知青。位於江蘇大豐境內的海豐農場最早是上海農場的一個分場。在李源潮的中學同班同學中,只有他一人到蘇北的大豐農場插隊。李源潮在農場一幹就是四年,插秧、趕牛、割蘆葦、挖河泥,他全都做過。

四年的知青生活對他一生的影響有多大,李源潮很少公開談起過。他只簡單地說:「勞動教會了我們做人;勞動讓我們結識了百姓,建立起與勞動人民的深厚感情」。如今在上海知青紀念館展覽室,館藏資料中就有當年李源潮所在知青點的考核紀錄。當年,他原名叫「李援朝」,革命味兒十足。

更務實的看世界

歷經動盪文革、青春淬煉後,無論是「知青」領導人或底層的小老百姓,有越來越多的人驚醒,當年的熱血澎湃,到頭來只是中共高層的鬥爭工具。但也因此,有更多知青把世界看得更清晰、更務實、更透徹。對當今走過上山下鄉歲月的老知青而言,四十六年前的文革是「悲劇」。現在,他們壓根不希望再出現「鬧劇」。

回頁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