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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團法人海峽交流基金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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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極的工匠精神-從《我在故宮修文物》談起◆文/沈情《交流雜誌107年12月號第156期(歷史資料)》

「靜」,是《我在故宮修文物》給人最深的印象。一道斑駁的紅牆,蟬鳴四起,走進藏身北京故宮老舊院落中的文物保護部門,透過青銅器、鐘錶、陶瓷、木器、漆器、百寶鑲嵌和織綉等諸多宮廷珍寶修復過程,以人物與時間為主軸,藉由情感與氣氛闡述故事,以訪談與影像呈現文物修復師數十年的心路歷程,一刀一剪、一膠一刷,平實描繪每個人的工作日常。

擇一事 終一生

在中國大陸引發網友熱議的紀錄片電影《我在故宮修文物》,「擇一事、終一生」的「工匠精神」,從修復師樸素的生活態度、專心致志的神情,深深打動身處速食社會的年輕群眾。該片由中國大陸導演蕭寒執導,也有台灣「工匠」的參與。榮獲金馬獎等多項國際大獎肯定的剪接師廖慶松參與剪輯工作,而電影主題曲《當我在這裡》及多首配樂由台灣金曲製作人姚謙操刀,知名盲人鋼琴家黃裕翔擔任鋼琴伴奏。鐘錶清脆的叮噹聲幽靜地揭開歌曲序幕,細膩琴聲呼應修復師的匠人巧手,悠揚而充滿時代感的音樂搭配故宮修復師們安靜工作的身影,雋永的旋律為故事提供動人的溫度。

音樂是無形的,它的感染力不需語言。因著兩岸影視人才的攜手合作,在旋律牽引下,台灣價值不斷透過兩岸交流影響大陸人民的思想行為。

「大歷史,小工匠」的匠心精神

文物修復師沉入無名無我的廣闊時空中,面目變得沉靜,在此時空中,個人變得渺小,卻以另一種方式接近永恆。每一項文物,就是與歷代的工匠對話,看得出他們的手藝高低,態度是謹慎還是敷衍,承載著一代代人的悲歡離合,這些文物承載大量的歷史資訊,藉著修復工藝,也保存下來。

貫穿片中的技藝傳承脈絡,像是一條紅繩,連接過去、現在與未來,師徒間的情感與工藝傳承,蘊含極致的「工匠精神」,不僅尋找更多有志於文物修復的「好苗子」(優秀人才),還有做人道理的指引。留在文物上的印記,因勤勞「有痕」,文物修復師將自己的汗水和努力融進所修復的每一件文物中,雖然表面看不到,卻永遠在傳承。

文物修復賦予新生命

在台灣,透過修補、繪圖、塗裝、缺件、材質的應用,也有一群修復師交付青春與體力,以雙手為物件續命,讓那些記憶得以留存,情感有處寄放。清代前期創作的「鄭成功畫像」,據傳是其生前在台南命人所繪,在納入博物館藏前,原屬鄭維隆所有,其先祖鄭長即鄭成功的堂兄弟。鄭克塽降清後,該畫像被鄭長攜往台北安置,傳至第五代鄭維隆時,將畫作致贈給延平郡王祠。1945年,轉由國立台灣博物館蒐藏。三百多年來,歲月剝蝕加上不當修復,顏料嚴重剝落,保存情況危急。2007年,由國立台灣博物館委任台北故宮裱畫室,負責畫像的修復工作。歷經兩年修復工程,「鄭成功畫像」終於恢復平整、潔淨的往昔外觀。

台灣各角落也訴說著「工匠精神」,雲林北港製作哨角的91歲老師傅魏幼謙在《匠人魂》短片所說:「我這是純手工的,現在大陸白鐵都是機器在做,機器做的不好吹。大甲媽祖廟跟我訂60支,我要拿你的錢,就要一年以上才能交貨。要做就要做最好的。」三峽傳承一甲子的「萬發打鐵店」,大稻埕五十多年的「玉鳳」旗袍店,2017年世界咖啡沖煮盃冠軍的王策,在在說明台灣執著與堅持的精神,正轉化為屬於台灣的職人精神。

在南投草屯鎮上,住著一位30年經驗的文物修復師張春能,修復文物超過上千件。1999年台中霧峰林家花園大花廳的十二門扇結構與墨繪復原、2006年宜蘭傳藝中心的漆金傀儡戲台破裂復原工程,皆出自張春能之手。而2016年草屯鎮登瀛書院,保存一對56年的竹編「惜字簍」,其底部脆化,更因張春能的「神乎其技」,得以為全台最老的「惜字簍」續命,張春能不只修復,更忠於原汁原味,沒有高談闊論,只有紮紮實實,以「匠人」之赤誠,做好本分。

無獨有偶,年輕人也承擔起文物保護與傳承的工作。近年,發起「帶著門神去旅行」修復計畫,從義大利佛羅倫斯拜師學習油畫修復返台的修復師蔡舜任,堅持讓文物恢復舊有原貌,並保留時間淬鍊的痕跡,將油畫修復技術帶進古蹟保存,從台南關帝廳到雲林張廖家廟,把蒙上灰塵的民間藝術重新擦亮。

「工匠精神」的傳承

「工匠精神」進入21世紀,隨著工業與資訊社會的到來,多數傳統的工匠已經逐漸轉型,但「工匠精神」不再限於工藝與技術,「敬業」的態度,展現在各種行業與職場。於是,工作不再只是為了賺錢,而是「一生懸命」地為工作付出所有,不論是哪一種行業,只要追求極致,都是「工匠精神」的最佳展現。

日本的江戶時代(1603年—1867年),匠人間已形成產品精益求精的榮譽法則。日本匠人將產品的好壞與個人的榮辱緊密連結,正是在此榮譽法則推動下,對技藝精緻的追求達到極致。用一生時間鑽研、做好一件事在日本並不鮮見,有些行業甚至出現一個家庭十幾代人只做一件事。以日本神戶的小工匠岡野信雄為例,30年來重複舊書修復的工作,旁人看來枯燥無味,他卻樂此不疲,任何污損嚴重、破爛不堪的舊書,一旦經過他的巧手即重生如新。奈良的米其林餐廳主廚長田耕爾,花了32年學習切好鱧魚,3.3公分的魚片,切30刀不斷,追求完美的極致精神,樹立對所做的事和產品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

以鐘錶聞名的瑞士,自然資源缺乏,瑞士人民卻能秉持堅定執著的精神,從鐘錶業到精密機械,瑞士製錶商對每一個零件、每一道工序無不精心雕琢,憑著對製造的一絲不苟、對質量的精益求精、對完美的孜孜追求,「只有更好,沒有最好」,至今仍不斷改善創新自己的產品。

德國「工匠精神」不僅基於民族特性,更與其推廣「雙元制」職業教育體系密切相關。德國約40%的學生選擇職業學院就讀,學生在學校學習理論知識的同時,也需與企業簽訂合同成為「學徒」,參與實習。鑒於德國人心中對職業懷有始終如一的熱愛、對產品有止於至善的追求,力圖實現「從99%到99.99%」的完美跨越,小至刮鬍刀、手錶、家用刀具,大至汽車、聯合收割機、太空梭的「德國製造」更贏得全世界消費者的認同。

從「中國製造2025」到宣揚「工匠精神」,如今中國大陸也積極推動「中國品牌」。事實上,中國大陸不缺能工巧匠,古代各類手工匠人以精湛的技藝成就許多重要的發明和創新。正是精益求精的精神,才能不斷產出如玉器、青銅器、瓷器、絲綢等,鑄就東方文明古國的燦爛文化。

各國都需要「工匠精神」

「工匠精神」之所以成為全社會廣泛關注的熱門話題,因為它切中時弊、符合時需。現代產業追求投資少、週期短、見效快帶來的即時利益,從而忽略產品的品質靈魂,網路移動時代的來臨,更需要代表堅定、踏實、精益求精氣質的「工匠精神」。

在歷史演進的長河脈絡中,因著一批匠人堅持獨具一格的精神,得以讓古文明完整保存,如今,「工匠精神」體現的是企業或個人對產品質量精益求精的態度,做為一種人文素養和精神品質。隨著科技時代的到來,機器生產或可取代人類「手藝」類的工作,惟「工匠精神」是人類推動社會進步的核心價值,因著精神的實踐,進而帶動國家發展。

《我在故宮修文物》,讓我們領略到千年傳承的「工匠精神」。修文物,修的是人性,修的是人生,唯有歷經洗鍊與磨礪,不改初衷,方能矢志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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