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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团法人海峡交流基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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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火重生打造传统工艺新价值◆文/林依晨《交流杂志108年6月号第165期(历史资料)》

时间的洪流,未曾停留,「人」和「事」一眨眼就消逝,能真正以实体之姿留下来的或许也只有「物」了。「物」能留下,绝非只是放置著保存,岁月不断消蚀,更重要的是后续的修复和情感的注入,台湾,正有这么一群人,他们散布在各个角落,用著自己的专业和热情,赋予这些「老东西」生命力,让它们再度闪耀光芒。

赋予「老东西」生命力

谈到文物保存和修复,故宫是目前国内唯一正式设有独立保存修复部门的博物馆,国宝的修复,绝非只是「修好修美」,更重要的是尊重这些文物原先的样貌,让它们「看起来就像旧的一样」,也就是「修旧如旧」。但是,要「修旧」,并没有这么容易。

修复师等同于「文物的医师」为文物看诊治病,文物如同人类有著各式疑难杂症,首先得判断文物是否真的需要修?若不需修又该如何维护?真要修,该从何处对症下药?

为纪录台湾百工百业及文化创意工作,中华文化总会推出具有台湾精神底蕴的「匠人魂」纪录片,介绍拥有传统与创新技艺的文创职人,其中一集的主角就是维护故宫画作、墨宝等古物的修复师赖清忠师徒俩。

「外面的人只是看它完整的一面,但幕后我们做的,把它当成自己生命一样」,赖清忠修复的领域为清宫档案、清史稿等文献,师承前辈的经验,修复一本本被虫蛀满洞的古书。未免托裱增加古籍的厚度,使原本的函套装不下去,赖清忠修补破损书籍工序精巧,先以毛笔沾浆糊,再用衬纸覆盖上「补洞」,在修补破所之处巧妙地留下不干扰阅听的修复痕迹。

文物修复的学习必须经过时间的磨练,虽然有师父手把手的教,但文物并不是死的东西,技法也会随著年代而变,将实务经验再度传承给后人是现阶段最重要的任务。

「古物有灵」,以对待「人」的方式善待文物,文物回馈给修复师的更是满满的使命与成就感,这一段进入故宫修复的岁月完整了修复师的生命。

「民间珍宝」守护者

不仅故宫的文物「国家宝藏」有专人维护修复,「民间珍宝」的守护者也不少。文物修复师蔡舜任从修油画到修庙堂,在他的巧手下,破损脏污的门神和神像重现本色,也让许多人惊呼「是小时候拜拜时看到的样子」。

蔡舜任自东海大学美术系毕业后,在义大利拜师学艺,成为乌菲兹美术馆油画修复师,也是首位拿到油画修复师的台湾人,回台后,接触到国宝级彩绘师潘丽水的门神作品,让他大为震撼,决心好好修复保存这些神像作品,唤醒国人对门神文化的记忆。

台湾宫庙林立,深入大街小巷,宫庙过于密集,庙堂文化资产相对不被认为是非常珍贵的,因此其修复状况并不理想,特别是庙里的彩绘艺术,如交趾陶和木雕,其中又以门神的维护最容易被忽略。

门神在庙宇建造时,制作的心力和经费不亚于其他项目,但门神却容易受到香火熏黑,或是因不好的彩绘颜料而脱落,此外,大门每天都在使用,在在使得门神的破损程度远胜于其他物品。这也成为蔡舜任决定将门神作为修复的重点目标。

近年来庙宇门神的修复问题陆续有人意识到,却缺少成熟专业的修复师,庙宇的门神往往成为修习美术学生们的试验品,修复效果并不理想,此外,庙方人员对文物修复并没有概念,认为修复门神的工程既旷日废时,与原先面貌看起来也没多大差异,不如重新找画师「重描重绘」,成果反倒还比修复过后的色彩更金光闪闪、更锐气千条,好让外人看了「有感」。

蔡舜任将门神当作艺术品般修复,对他而言,保有丰富民间文化和信仰的门神就是货真价实的艺术品,但著手修复工作后,挑战也随之而来,他的团队经手的门神至少已存在半个世纪,多是表面脱落斑驳,高温潮湿的环境,也使得木头容易腐烂。

他们用手术刀小心翼翼刮除脏污,填补材料后,再精细地补色,回复门神风采。克服工序困难后,还得和庙方沟通,减少香火对门神的影响,庙方的信任配合也是修复门神的其中一环。

门神背后的宗教文化,让他获得修复油画时所不曾有的另一重工作成就感。他曾经这么说道,修复基本上就是在跟时间和材质不断学习的一段过程,是一个长长久久陪伴著文物或是艺术品的角色。

老街修复活化的显学

再从庙宇走进民间百姓家,老街和老房的修复活化也是一门当代显学,展示在地生活方式与文化底蕴。曾经有一段时日,各地区的老街风风火火地进行整建,但呈现出的样态却是改造成「仿古」而非「修复」,一面面崭新的红砖墙柱楼坊,从巷头看到巷尾、从台湾头看到台湾尾,老街竟然看似全都一个模样。更糟糕的是,不论是深坑、三峡还是大溪老街等任何一条说得出名号的老街,所贩卖的小吃也很类似,例如臭豆腐、烤香肠、咸酥鸡等,就像是夜市摊贩大集合,老街活化却与地方文化和生活脱离。

老街应该是有社区居民集体记忆的,贩卖小吃外,更要展现地方风格,也就是真实的地方文化。所幸,不少地方人士或专家学者意识到这种怪象,经过媒体报导,舆论发酵后,硬体老街建筑的修复,以及软体面向的老街氛围和营造已有所改善,虽未臻完美,却也是一种进步。

再将目光从老街聚焦到老房,以北海岸野柳当地古厝「玛𨱈居」为例,来看在地居民如何将它塑造为当地渔民文化重生的基地。

说到「野柳」,外界对其的印象十之八九是享负盛名的女王头,其实,众人反倒都忘了野柳的「原型」,它的内在仍是个岁月静好的小渔村。

渔村文化长期被忽视,以至于到野柳观光的游客通常只知道看女王头和吃万里蟹,若能让游客带著渔村的记忆回家,野柳人文印象势必更为清晰鲜明。但要让渔村文化再生,并没有这么简单,第一步得先找回往昔记忆。

渔村文化再生

「玛𨱈渔村文化生活协会」的主要发起人以及领导者汤锦惠表示,村民都忘了自己家乡有什么,这几年协会在做的就是「认识家乡」,「先识宝,再现宝」。

汤锦惠与协会成员们走遍万里和金山等北海岸地区每个角落,去「捡」或向村民「讨」被当成垃圾般弃置的古物,这些年来,他们搜罗了各式各样的传统渔具,如渔网、鱼筛及浮球等,然而这些「宝贝们」要放在哪里展示?

他们想起了港东路巷弄内还有一间闽式古厝,它曾是野柳第一家柑仔店,满足早年野柳居民采买柴米油盐和日用品的需求,也是人们聚集交流的所在。协会和地主承租这个拥有近百年历史的老家古厝,以协会之名命名为「玛𨱈居」。

不过「玛𨱈居」已经年久失修,找来人防治白蚁外,屋顶的瓦片分解脆化程度严重,也请专业技工补强,经过一番整顿修复,终于有地方摆设这些汤锦惠所称「每个都是有故事」的野柳之宝。为留存这些野柳古厝,协会四处奔走,除向地方政府申请「玛𨱈居」古迹鉴定,也与「咾咕厝」屋主沟通协调,盼能留住最后一批由珊瑚礁石建造而成的老屋。

少数人的热情是不够的,对乡土的再认识和爱乡土的理念必须扩散给更多的村民,当多数人的海洋环境教育和社区意识抬头后,理念便能辐射给外地人,野柳的渔村文化得以再生并永续发展。几名当地妈妈走出厨房成为「渔村小旅行」的地景旅游导览解说员,以「玛𨱈居」为核心向外界介绍野柳渔村文化。

其实,无论是故宫珍藏的国宝文物,还是地方遗留的日常古物,这些都是台湾的珍宝,蕴含丰富的传统文化价值和精神,在修复和维护的过程中,这些人让文物浴火重生,而文物也同样给予回馈,完整了这些人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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